上官婉愔的手绞紧了烟霞色的双重裙摆,指上的金掐玉串珠戒指不住的颤动,凝气忍痛道:“皇上这是存心要怄气的话,臣妾便不说了。【92ks. 】..n”
“为什么不说?你是心虚,还是怎样?”
君玉砜到底不便向她喝斥,但心中怒气却是无可消减,遂一巴掌狠狠地拍在桌子上,高声道:“难道在你心里,他就那么珍贵?朕比不得,赶不上,连说说都不行?如果到了现在,你心里念念不忘的还是他,那么朕又算什么?!”
“皇上要我如何遗忘?只当过去是浮生一梦,任何人事都不曾发生过吗?”
有晶莹的液体漾的眼前模糊一片,上官婉愔扶着椅手瑟瑟站起来,直视着君玉砜的眼睛,定定的说道:“那样的事,请恕臣妾做不到。”
“什么,你做不到?你说什么?”君玉砜似全然不信自己会听到如此言语,当下只睁大了眼睛。
“是,臣妾做不到。”上官婉愔坚定地重复了一遍之后,在君玉砜震惊顿住的片刻之间反问道:“皇上是不是要说,君为臣纲、夫为妻纲,对不对?是,皇上是臣妾的夫君,当听君命、行妻则,敢问皇上,臣妾素日可曾有丝毫怠慢?臣妾为你生儿育女,延绵子嗣,难道就有失为妇之道了吗”
见她泪水涟涟,君玉砜到底心中一软。他侧过头去,默然片刻,才道:“没有。”
“臣妾不能忘记丛前的旧事,亦不能忘记与皇上的种种,所以才说做不到。”
上官婉愔在君玉砜复杂的目光中含泪轻笑,她继而反问道:“臣妾请问皇上一句,是否对宋子初就真的已全无挂念?”
君玉砜闻言更是哑然,不能回答。
“皇上既不能相忘,又何必还来问臣妾?难道,在皇上的心里,只有你才可以这样,臣妾作为女子,便连想一想也是罪该万死?”
早就知道从一开始便是错,却不知道还要一错再错错到何时?或者,自己这一生,从一开始,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错误吧?
上官婉愔轻轻合上眼帘,纤长的睫毛迫得泪水破眶而出。
“皇上只知道臣妾不能遗忘过往,却不知道——”她顿了顿,似是再也说不下去,“若臣妾不是那么的在意与皇上之间的感情,那么臣妾大可以如同一般的宫妃一般,只顾着索取自己想要的利益,而不必去顾忌自己的心是不是难受,是不是痛苦。如果这样的话,皇上你是不是就会觉得,臣妾是一个贤德的皇妃?”
君玉砜不知从何说起,“婉儿,朕不是那个意思,朕只是——”
“皇上,臣妾觉得有些身体不适,想先行告退了。”上官婉愔躲开他伸过来的手,转身欲出,闪避间不慎碰翻侧旁的高颈花瓶。
“哐当”一声脆响,精美的花瓶霎那间散成一地斑驳凌乱的白玉碎片。
侍女们闻声从外面跑进来,见上官婉愔泪流满面,皇帝也是一脸不悦之色,便以为两人发生了争执。当下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抱住上官婉愔朝君玉砜哭道:“皇上,娘娘如今怀着龙胎,请看在小皇子的份上,不要再生娘娘的气……”
“桔梗,不要求他,我们出去,出去……”上官婉愔的声音带着不自禁的颤抖,身形跟着微微一晃,接着就是失控的掠翻了侧旁一案器皿。
“娘娘!!!贵妃娘娘!”
“婉儿!”
耳畔犹自残留着君玉砜和侍女叠加在一起的惊呼声,一种剧烈的疼痛自腹部迅速蔓延开来,上官婉愔只觉得眼前一黑,感觉到君玉砜伸手将自己揽入了怀中,呼吸着他熟悉而又浓烈的龙涎香的气味,而后就迅速堕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快!宣太医!快给朕宣太医进来!”
夜色,渐渐笼罩了庆丰宫的上方。数十盏金蒂莲花台宫灯在寝殿内灼热的燃烧着,强烈的光线映得殿内几近白昼,地面上青金镜砖通明呈亮,恰如君玉砜脸上阴霾不定的淡青色,整个人似乎都被笼罩在浅淡的阴影之中。
庆丰宫早已阖宫戒严,任何人等不得擅自出入。宫人们只隐约的知道,午后贵妃起身之后,皇帝过来探视。不知怎的,帝妃二人便起了争执,结果是贵妃不慎跌倒以至触动胎气,太医和嬷嬷们忙碌整整半日也没个准信,太皇太后闻讯连忙赶来坐镇。
整个庆丰宫都被这突发事件闹得人仰马翻,而后宫之中,也因为此事闹得有些人心惶惶。
君玉砜坐在寝殿外的椅子上,已一言不发近半日,不仅晚膳一点未用,甚至连皇后过来求见也不允。
因着皇帝这可怖的脸色,周围的宫人皆惶恐不安,更不敢有人上去相劝。
眼见窗外天色越发浓黑,远处隐约已浮上零星琐碎的星光,君玉砜原本修展轩长的双眉愈加深锁。他不自觉的转头看向寝殿之中,用尽量平静的声音吩咐刘产道:“你去,瞧瞧里面到底是什么状况?”
刘产赶忙连声答应下,刚转身便见内间奔出来一名宫女,朝着君玉砜跪下道:“太皇太后让奴婢出来传话,说是贵妃娘娘的胎总算是保住了,请皇上放心……”
君玉砜闻言大喜,立时便要起身进去探望,那宫女忙战战兢兢的挡住去路,“皇上且慢,太皇太后还说了,贵妃娘娘此刻心情不佳,皇上您还是改日再进去探视娘娘为好……”
“滚开!居然敢拦着朕的去路?”
君玉砜原本急着去看望上官婉愔,这时候被奴婢拦住,心下恼怒不已,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