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苏,要不要通知你家人过来照顾你?”许廷钧坐在她床边,一边笨拙地削苹果,一边问道。
侧卧在床的林白苏轻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后,轻声说道:“不用,我妈身体不好,要让她知道我成了现在这样,还指不定怎么着急呢。”
“你倒是挺有孝心,不过纸包不住火,当心露出马脚。”
林白苏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我会搞定的。”
许廷钧微微一笑,“好了,可以吃了。”说着,递了削好的苹果过去。
林白苏接过来,表情认真地左看看,右看看,仿佛不是在拿着一个苹果,而是在把玩一件什么稀罕物。
许廷钧有些不满,“喂,你到底吃不吃?”
“怎么会有这么丑的苹果?”林白苏扁着嘴嘟囔。
许廷钧只管把苹果皮削掉,还真没注意到苹果被削成了什么样子,此时听她这么一说,不禁探身一看,只见白白胖胖的苹果上左一刀,右一刀,横七竖八,满是深浅不一的刀痕,整个苹果被削得坑坑洼洼,明显是没有掌握好力度和角度的结果。
许廷钧脸上有些挂不住,但嘴上还是强辩道:“怎么了?我觉得挺好的,你快点吃吧,生病的人不要这么挑剔!”
“你对你的客户也这么说吗?我已经尽力,你们就不要挑剔了,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了,哼,我看人家会不会买你的账!”林白苏斜瞄了他一眼,抢白道。
她目光清澈的眼睛黑白分明,斜斜地递过来一眼,不经意间流露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妩媚俏皮,许廷钧莫名的心里一跳。
似乎是为了掩饰什么,他伸手去抢她手里的苹果,恶声恶气地说道:“嫌丑就别吃!”
林白苏轻巧地躲了过去,还咬了一口苹果,笑眯眯地说道:“看在味道不错的份上,我就不嫌你手艺差了,继续努力!”
那一脸满足的神态,好像一只睡饱了午觉的小猫,慵懒又惬意。
许廷钧一下没绷住,笑出了声,柔和的面容上尽是直达心底的愉悦。
而过去隔壁陪林妈妈说了会儿话后,告辞而出的谢中新正准备出去转转,就碰到了走出电梯的乔伊,他不无调侃地说道:“花心鬼,周末不用去陪你的新任男朋友吗?怎么有空来这儿了?”
乔伊也不和他生气,她认识谢中新是通过林白苏,说起来,不长不短也有两三年的时间了,知道他这个人平时就是这副吊儿郎当的死样子,和他置气绝对自找难受!
她气定神闲地说道:“我的事你少操心吧,自己家都后院失火了,还有闲心管别人!”
谢中新脸色微变,“你怎么知道?”
乔伊笑得更开心了,说道:“我自有办法!”说完,她翩然走过他身旁,去向林白苏的家里。
气得谢中新在她背后恨恨地扬了扬拳头。
昨天晚上,因为美玉的事,谢妈妈在家里大闹了一场,又是哭又是叫,劈头盖脸将他一通训,他实在受不了,就将自己反锁在房间里,任谢妈妈如何吵闹,一概不予理会,只可怜谢爸爸,一个人抵受着谢妈妈狂风暴雨般的怒火,实在苦不堪言,现在母子俩还在冷战中,家里一片阴云密布,所以他才想外出透透气,不成想遇到乔伊,又被挤兑一回。
哎,要是白苏在就好了,上了电梯的谢中新无可奈何地想道。
第二天一早醒来,林白苏发现自己一个人躺在病房的床上,许廷钧不知去了哪里,她慢慢地起身,靠着床头墙壁坐好,迷迷糊糊中记起了昨晚发生的一件事,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也不知是在梦里还是现实。
模糊的印象中,她当时似乎是感觉到刀口疼痛难忍,出了一身冷汗,原本宽松的病号服湿哒哒,黏糊糊地贴在身上,她翻来覆去躁动不安,蓦地,黑暗中有一双坚实的手臂,轻柔地将她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还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仿佛她是一个不肯入睡的婴儿。
那轻羽般的怀抱真舒服,有着清爽淡然的古龙水味道,她沉浸在这味道和这温馨的氛围中,竟忘却了腹部伤口的疼痛,渐渐地沉睡过去。
多少年了,林白苏已经习惯了独自坚强,从来都是她照顾别人,自己的想法和感受反倒最不重要,她一身铜皮铁甲,守护着最爱的妈妈和她们的家,还有乔伊和谢中新,她将他们当做弟弟妹妹一样的照顾,不希望他们不开心,更加不愿意看到他们受伤害。
可是昨晚的那个怀抱,不论真实还是虚幻,突然间让她意识到,原来在脆弱和无助的时候,她也是那么渴望被保护,被爱惜;那么期盼有一个避风港,让她躲避容身,帮她挡住所有的疾风骤雨;就像多年前爸爸还在时那样,她什么都不用想,只专心做一个快乐的小姑娘。
这久违的柔软有股奇异的力量,令她的心生疼,让她的眼酸涩,她吸了吸鼻子,强忍住将要涌出的泪水。
这时,许廷钧突然打开门走了进来,他神采奕奕,扬了扬手中的便当盒,欢快地说道:“看我买了什么?东吴面馆的什锦面,今天早上的头一份,少油少盐,没放葱花,给你换换口味。还好医生说你可以吃点面条了,不然整天吃粥可真够腻味人的。”
林白苏呆呆地望着他,是他吗?昨天晚上那个给她怀抱给她慰藉的人,究竟昨晚的事是真是假?
正摆碗布箸的许廷钧察觉到了一丝异样,他转头看向林白苏,只见她眼圈儿红红的,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