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妈妈笑道:“奶奶别急,这可是咱国公夫人给奶奶寻来的药方子呢,哪里能错得了?虽说药性慢些,但是药三分毒,寻常的方子哪敢日日月月的长用?此方却不但能医病还能温补,才正是良方呢。”
那是自然,要说疼人,还有谁比亲娘更疼她的呢。唐氏也挤了个笑脸,又无奈道:“实在熬得人没耐性,想换个快些的方子来用。”
用这方子虽然保险吧,但太过墨守成规也未必医得好偏疾。还是试试别的吧,谁知哪朵云彩能下雨呢?
想着,便对徐妈妈道:“干脆妈妈回府一趟,问问娘上次得的那个方子试得如何了,我等着用呢。”
那是个不知根底的走方郎中留下的,当初吹嘘得挺神的。但方子里有几味虎狼之药,便是对了症,也极伤身。
唐国公夫人便拦着不许女儿枉用,说等她先找人验证一番再说。
至今没信儿来,自然是没验明白。徐妈妈想她若回去催讨,被国公夫人知道她不引着奶奶想开些,倒助着奶奶要行那险招败坏身子,少不了的一顿训斥。
因此一时也没敢应,只绕开话头道:“这般天天喝水似的喝药,确是苦了奶奶了。还好二爷回来了,奶奶身子又正好是时候,老奴已经交待人把那补药料加得足足的,熬得浓浓的,奶奶服用了,没准很快就有了小少爷的信儿呢。”
若能得一儿半女,纵多吃些苦药也值得了,可这样安慰的话她听过多少遍了?
唐氏往嘴里含了颗蜜饯,压下那泛起的苦涩,寻思着道:“你说会不会是冲撞着了什么?不然怎么好端端的,偏妇科上就这么艰难呢?”
虽然她从小是个多病身,但也不是一直缠绵病榻的那种,基本都是吃了药调理一阵就会见好了的。唯有这身孕上面,吃多少药都不见效。
事关鬼神的事,谁说得清。徐妈妈只好胡乱应道:“会么?不会吧?奶奶别多想。”
唐氏却越想越觉得对,她干脆道:“妈妈还是明早就回府去,请娘去四处打听打听,看可有灵验些的仙姑道长,请来做做法事也好。”
这个倒是可以有,徐妈妈连忙应下。
小丫头进来传话的时候,大丫头锦绣正在帘外守着。一听也不是什么好事儿,便只隔帘禀道:“奶奶得空么?红玉说有话回奶奶。”
说起来,她是奶奶身边的贴身大丫头,可奶奶虽然对她也亲近,却亲近不过徐妈妈去,两人时常单独说小话儿,明显对她就远了一层去。
万一奶奶听了发脾气呢,她可不要上赶着去跟前触这霉头。
红玉小心地进门,将二爷的话说了一遍。
二奶奶果然心里就不舒坦了,昨天床上说得好好的,竟就变卦了。看看天还不到晚膳时候呢,竟然这就说晚上不过来歇了?她皱着眉头问红玉:“你说二爷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走的?”
红玉点头。
唐氏口气便不大好,让人下去,扬声叫锦绣:“你去瞧瞧,看二爷是不是有什么急事儿,为什么不回院歇。”
这腿锦绣愿意跑,转身就往书房那边去了。
···
书房院门口,程行正在那里站着,见了锦绣就笑mī_mī地过来招呼,“锦绣姑娘来了,是寻二爷的吧?可有什么事么?”
知道她是寻二爷的,还完全没有进去通传的意思,直接就问有什么事,可见二爷有交待现在是不见人的。
硬让通传只怕最后也落得没脸,还不如就先好好和程行说话,交好了二爷身边的人,以后办事也方便得多。
锦绣打定主意,堆起满脸的笑来,对程行道:“本来是寻二爷的,不过也无甚要紧事。若二爷不得便,找小哥儿说话也是一样。”
程行还不满十一岁,瘦瘦高高一半大小子,满脸的机灵劲儿。他九岁上就跟着二爷进出了,世面见识,心思眼色,什么都灵透得很。
心说自己多跟在二爷身边服侍,二爷不见的人,院门外人就打发了,一般也不见得能见着自己。今儿只不过偶尔在门外站一会儿,竟说得好像专寻自己说话似的。
不过因为二爷身边的人就数他年纪小,内宅的姑娘女眷们不需大避讳,有事无事的,逮到他就想多套套话的大有人在,一点也不觉得稀奇。
他笑眯眯的,做出副洗耳倾听的样子来。
锦绣当然不好直接问二爷为啥不回去睡老婆,至于二爷在书房忙啥,那也不是内宅妇人该管该问的。她要说不好话,唐氏也不会派她出来办事儿了。
不过她一路上早已经寻思好了说词,因笑道:“二爷长途劳顿才回府来,昨儿夜里又为着小少爷出生折腾得几乎没睡成觉,今儿又出门应酬,竟是连番的不得好生歇息。二奶奶很是担心二爷身子,听说二爷要歇在书房了,特意遣我过来悄悄问一声,二爷身上可好?可有累狠了?”
若是二爷不好,她便可以进去探看服侍一番。若二爷还好,那不回内院是有什么事要办吗?也不需给她认真交待,只要程行稍提那么一嘴,她的任务就完成了。
程行见是问这个,就笑着回道:“原来是为这个,那请姑娘转告二奶奶放心,我一直跟前当差,倒没听着二爷喊累,也暂时没瞧出二爷有疲累的迹象来。”
绵绣见他只说这么点儿就住了嘴,旁的什么都不肯多说,便没再指望着还能问出什么来。二爷身边儿的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