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胆大包天的泼皮赖招,又一次刷新了程向腾对她的认知。
程向腾一气之下,迅速举起另一只手来,照着她后脑就要劈过去。手臂挥到一半却又顿住,改为绕前捏住她下颌。
等武梁被迫松开口时,程向腾那手腕上,已俨然留下一圈深深的牙印,隐隐有血浸出。
程向腾看着那齿印,忍不住又有些怒意升起。
于程向腾来说,这点破皮的小伤痛并没有什么。可是,反抗主子,伤害主子,这个女人毫无忌讳啊。又是个怎么掐都不怕的野性人物,要怎么收拾才好呢?
武梁咬了人一口,这才觉得心里舒坦了些,有种到底出了口气,可以坦然就义了的从容。
她潜意识里自然觉得这下子,自己肯定得死得透透的了。
只恨所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前世今生,凭什么都是她霉催?她手指程向腾,到底道出了心中的不甘与愤懑:“一个两个的,可着我一人欺负,你们到底是凭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她说的一个两个,其中之一自然是指的董卫国。
但程向腾却以为她说的是唐氏。心里便多少有些不自在起来。
是啊,她原本又有什么过错?不过是怀珠其罪罢了。
唐氏对她悄悄用药,而他,最开始也真的并不准备过问的。
虽然她只是奴才,可说到底,是他们有亏于人呢。
心里想着,面上却不显,只仍是那么神色冷峻地盯着她瞧。
反正做为下人,人权的木有,随便安个理由处置了,一般二般的,都没处说理去。至于亏心不亏心,那玩艺儿看不见摸不着全凭自觉。
···
武梁撒完了泼,自然是随时准备着迎接程向腾更大的怒火的。却发现她咬完人后,这位言行稍有不合就要暴起的家伙,竟没有第一时间动粗,甚至直到她吼完这么一嗓子后,那位都没有动作。
虽然那脸色绝对和友好不沾边,虽然仍在那里用眼神射她,可这也太不合之前的风格了啊。
还有,她刚才明明是在地上晕倒的,现在却躺在床上?
再看看解了的披风带子和领口衣扣,正是施救呼吸不畅人士的法子呢。
所以,这位刚刚是有对她施以援手?这货转性了?
武梁诧异之后,很快便明白了。——这个傲骄男人没准备灭她啊!不管是原来就没安这心思,还是临时改变了心意,反正都是大吉!
武梁一阵喜乐一阵疑惑,少不得又盯着男人的脸色想看出些端倪来。可是男人还是那么四十五度角的下巴对她,除了冷艳高贵,让人看不出半分别的心思。
武梁不由有些想骂他娘。你说你怎么想的你倒是说出来啊,弄得别人还得去猜你心思,这猜来猜去,不出偏差才见鬼嘞。瞧这把人折腾的。
她微微低头掩饰自己的神色,赶快揣摸这人是个什么心思。现在虽然临时和平了,但接下来该如何呢,和这男人共处的情节该怎么谱写呢?
却一眼瞧见那静静横在男人身前的,牙印分明的手腕子来。
一颗心不由又提了起来。
——她把人咬了呀,还有伤为证啊。便是这男人肯饶过她,府里任哪位主子知道了,比如他老婆他老妈之类的,会饶她吗?
记得各色电视说,这些迂腐的古人最是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啥的,更有人头发长得能绞脖子死了都不肯绞短了去的。
也不知道自己这咬人一口,能是个多大的罪过呢?
本来无罪无过都被赏药,如今这授人以柄,还不是人家想怎么开刀怎么开刀?
落那些女人手里,只怕还不如被这货直接掐死呢。电视中那些被圈养在后宅的女人们,整天不是没事儿就各种琢磨,暗挫挫地尽爱耍些恶毒阴损的招数么。
到时候会不会落得个求死不得,半死不活……
越想越觉得后怕起来,不由冷汗又出了一层。
不行,还得求这位。
既然他肯放过她,那肯不肯再保个镖呢?
···
武梁想着,迅速就抱住了人家的手臂,以求饶的乖顺的低姿态。当然,主要还是防着这货又忽然出手扼喉。
“二爷,我错了……”她声气弱弱道,经典的为自己开脱的下半句“不过我不是故意的”到了嘴边,终是没好意思说出口。
她咽了下口水,又接着道,“原来是二爷好心把我扶床上的呢,人家刚才脑袋不清醒嘛,以为二爷还生气想拧断人家脖子来着……”神态谄媚又娇羞,还带着十分的熟稔亲近。
程向腾:……
他虽然还是没动,其实心里有微微一惊来着,以为这女人又要抱臂啃呢。
谁知画风忽转,让人好不适应的说。
一直没上没下你呀我呀叫的,现在也知道喊爷了。一直摆着不死不休臭硬态度的,现在也知道低眉顺眼了。还有,他跟她有那么熟么?
武梁故意用这样的调子说话,想着既然等下有求于人,就得快些先把前面那段你掐我踢啥的不快经历略过才好。
她见程向腾虽不搭理她,但也没发怒的迹象,于是只管用那被捉的小鸟一般惊惶又可怜巴巴的眼神盯着程向腾,又道:“二爷,对不起了嘛,小的再也不敢了了。您这么巍巍似山皎皎如月一大大丈夫,就别和俺小小女子一般见识了嘛。”
手下还轻轻摇了摇人家的手臂,虽然没能摇动分毫。
程向腾忍不住开始鄙视这女人,刚才恶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