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大统领觉得自己受了辱,那不辱一辱别人,他怎么能心理平衡。
也许一直以来,他都表现得太绵软温情了些?没有起到好的效果,却反而让人越来越不把他看在眼里了?
邓隐宸临窗站着,吹着那料峭春风,脸冷如冰。身边的人,亲近如腾飞,都感到了一丝寒意。
是的,他还是那个不拘言笑,但见者自会战战惊惊的邓大统领,怎么可能因为对一个女子和善,便会改了性情?
邓统领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可还在东南的武梁等人,还无知无觉地快活着。
说起来,武梁其实挺冤的。
杜大哥年前往京城去信儿的时候,武梁还没答应柳水云什么。所谓和柳水云的亲密相处,其实最多也就上下马车相扶携而已。甚至还没有他邓大人携人爬树时姿态亲密。
也不知是杜大哥未卜先知自己杜撰了些什么,还是邓隐宸想得活泛想得深入,反正早早就给他们俩打上了不正当关系的标牌。
实际上想想柳水云是什么人,他就是在屈辱在被强迫中跌打滚爬过来的人,如今生了惜惜之情,拿了真心以对,怎么可能愿意再让武梁有丁点儿勉强委屈之意。
再说武梁是什么人,那死犟的个性使出来,宁死不屈的戏码分分钟上演啊。到了今时今日,她又岂容别人再勉强她。——精神上,尤其,ròu_tǐ上。
只是那时候她答应了认真考虑,也只在认真考虑而已。这样的松口,连杜大哥都觉得大事将成也乐见其成了吧?
武梁真正答应柳水云“一起走”的时候,是二月初。
南方的天气,总是和暖得早一些。那天,阳光很明媚,于是武梁闭眼躺在廊下椅上晒太阳。
然后,她就察觉有人轻手轻脚的靠近。很轻柔地给她盖上薄被,然后,人就在不远处站着。
武梁知道那是谁,他俯身过来掖被角的时候,那阔大的衣袖轻擦过她的脸侧。只是,她没有睁眼。因为身上暖暖的很舒服,她的倦意越发浓了,不想这时候聊天。
再醒来时,只觉鼻翼微有薄汗,于是她掀了被子,还欲扯身上原来的披风。
柳水云仍在那里站着,见她动作,便忙拦着:“换季时候,最易生寒致病,所谓春捂秋冻。还有这刚睡醒时候,也极容易着凉,这时候不能减衣。”
他一动,武梁立马不适的眯了眯眼。于是她知道他刚才,为什么一直站在那里了。
却还是忍不住问他一声,“你一直在这里站着做什么?”
柳水云笑,“我也晒太阳,太阳照在身上真是很暖和,很舒服呢。”
武梁瞧着他,忽然蹙眉生气道:“可我也在晒太阳啊,你却来挡了我的光。”
我哪有?我只是挡了照在你脸上的光。太阳照着眼睛你睡得不舒服,梦里都皱起了眉头……”
于是他站在那里遮挡,挡那会让她晃眼的光。
武梁看着他,说你其实完全不用这样,甩个帕子在她脸上不就行了?可柳水云说,他高兴这样,她管不着。
他是真的愿意这样。
武梁对人很亲切和煦,也从来没有看轻过他,哪怕在细微之处的流露都没有过。不过她偶尔说起他的戏,却总是诸多挑剔,说他这处太娘,那处太媚,这腔风骚,那声矫情……让她自己示范一遍,她又常常演得丑丑的贱贱的,然后自己也笑得不行。
他们相处得很自在很愉快,让他很喜欢。和她在一起,欢快,自在,无拘,恣意,也宁静。种种感觉,他都喜欢。他就愿意和她没有距离的相处。
不管是乡间僻壤还是市井繁华,他的眼睛总想看着她,不想看别人。反正那种感觉,柳水云依稀觉得,少年时看到珍爱却难得之物,也是这般舍不得挪开眼睛吧?他知道自己越来越心动,所以他不想放弃。她答不答应,反正跟着她都很快乐,所以他愿意。
还有她这么久不答应他,也让柳水云愈发的喜欢。
他很清楚她那种“要么别开始,要么一辈子”的心思。所以她越谨慎,他越觉得值得陪伴,值得等候。这一生,曾有个人这么认真这么慎重对待他说的话,对待他这个人呢,想想都能生出一丝甜来。
柳水云再也没想到,在这个毫无预兆的午后,最后武梁如是说:“那么,未来的路,我们一起走吧。”
她的声音轻轻的,但他听得清清的。于是,柳水云笑了。
“不过么,”武梁又说,“你得先答应我,以后不这样了才行。”
于是,柳水云又笑了。
武梁看着他,觉得他真的是个相当安静的美男人,他常用他的肢体语言表达着他的情绪,连笑时也无声,如果你的目光不落在他身上,常常可能就错过了他的表达。
但他的神态实在是美,他只是那般笑着,然后眼睛里就泛起星星碎碎一片浅波,盈盈欲滴。
武梁打趣他,“这么感动?来来来,哭一个给姐瞧瞧。呃,还有,那以后到底我管不管得着你?”
她当然管得着,并且她越管越宽了。从前管好路线,管好自个儿,决定行止即可,如今也开始操心柳水云私生活这样那样起来。反正她就是这么个人儿,既然决定了,就全心全意待人家。
所以她说:“我其实一直不太会照顾人,不过我也希望能象你照顾我那样照顾你,让我试试看。”
柳水云又笑出一片波光。
他知道武梁说的“一直不太会照顾人”不是说假的,她在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