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人的一番承诺,让马权心中燃起一股不灭的热火。顶 点 x 23 u s海西县能有这样一心为民、嫉恶如仇的好官,实乃海西百姓的福气啊。
然而,当马权刚走到外签押房时,他才知道,自己实在图样图森破了。
“马家小子,上任第一天就寻来这等悬案,真不知是你的幸运、还是你的不幸……”东郭师爷在签押房里,一句话都没说。此时悠悠飘来这么一句,登时让马权起疑。
“东郭先生……”马权一脸假意的拍马奉承,那股子谄媚样儿,比刚才见大老爷都假上三分:“您久在县衙当中,见多识广,小人初来乍到,只想一心为海西县办点实事。这点拳拳愿景,想必您老当初也是如此吧?”
“唔,赤子之情,百劫难悔。马家小子,你果然很有眼光啊……”东郭师爷捋着自己的引以为意的山羊胡,笑眯眯地接受了马权这一马屁,随后坐在一张椅子上,装作了高人模样道:“一心为民的确是好事儿,不过,这种事也讲究一个方式方法,若是一味蛮干。非但破不了案,反而耽误了今年的秋粮征收,你说这不是让蛰伏一年以久的县老爷再挫锐气、心中添堵吗?”
“是是是,还是东郭先生您高屋建瓴、眼光深远,小人这不就向您讨教来了嘛。”马权一个劲儿给东郭老头儿戴高帽,还端了一杯热茶奉上:“这绑架民女一案,怎么又跟秋粮征收一事扯上关系了?难道,就因为那个王员外是个粮长的身份?”
无论哪个朝代,税粮征收都是考核地方官的主要标准,任何地方官都不希望在此事上出了岔子。大雍朝对于任何官员,都是三年一考,若是县官在任上税收锐减,定会被扣上庸官、不堪大用的评语,后果那可是相当严重……
这些事马权是知道的,不过以他的思维认知:一个身上有犯罪嫌疑的粮长,那岂不是更不敢在征收秋粮上做文章、安安心心替县老爷办事儿?
本该是对官府有利的好事儿,怎么听东郭老狐狸的话音儿,这档子事要是不摆平,还是一件了不得的泼天大祸?
“你现在是户房的书办了,难道连这点猫腻儿都不知?”
“……”马权无奈摇了摇头,他知道这是东郭老狐狸故意吊他胃口:自己昨日刚被县老爷看中,可今日就摊上事儿。统共去户房的次数才一回,能知道里面有啥事儿,那才奇了怪呢。
“秋粮征收的流程,按照规矩县里是要根据黄册,派人到坊、乡,指导坊长、里长挨家挨户登记核验,然后汇总上来,得出应收的税额。黄册是什么,你知道吧?”
“呃……”马权想了一想,老实回道:“不太清楚。”
“咳咳。”东郭师爷有些搞不懂,这小子这么
聪明敢惹事,却如此缺乏常识,只好耐着性解释道:“黄册,又叫赋役黄册,上面以户为单位,详细登载乡贯、姓名、年龄、丁口、田宅、资产,是官府核实户口、征调赋役的依据。但因为生老病死,每年都有许多变化,是以夏秋两税之前,县里都要重新登记核验的。”
“哦……”让东郭师爷这么一说,马权拐了一个长音儿,在东郭老狐狸准备继续的时候,又开口道:“还是没听说过……”
这事儿其实怪不得马权,不光具有二十一世纪穿越马权不知道,这身体的原主人对黄册也没有半点概念:他老爹马文渊是秀才身份,非但可以免除赋税,还可以从县里教谕司领米粮补助。所以,登记黄册的人自然不会核查到马权门上……
“你小子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是不?既然你愿意一心寻死,那就算老夫多管闲事了!”东郭老狐狸不生气才怪,遇到这么没正形的小子,不拿出一点恫吓手段镇镇看来是不行滴。
“哎哎,小人知错了,先生您恕罪,小人是真不知道那黄册之事啊。不过,这意思时懂得,不就是统计征收税粮的登记嘛……”见玩笑开大了,马权赶紧求饶。可语调儿还是有些阴阳怪气,因为东郭老狐狸的认真和严肃,让他有些警惕了。
“目前,户房已经造册完成,送到大老爷案前审阅,结果让大老爷很是光火。”东郭老头儿轻易就原谅了马权,随后叹口气道:“按照户房的统计,本县户口数,竟比四月统计时,减少了七百余口!上等户更是减少了一成,本县今年并无大灾大难,怎么会出现这种状况呢?”
“哦……”马权点点头,他有些明白了。八成是下面的官吏和里甲因缘为奸,瞒报一些户口,这样本县所收税额就会减少。但百姓纳税时,却一点不少,这样多出来的钱粮,自然进了官吏和乡绅们的腰包,却让知县大人顶缸。
“其实这种事,不是头一次发生了,”东郭先生接着道:“十几年来,本县每年的户口数都会少一些。而这两年愈演愈烈。截止到本次,两年半时间,本县已经少了七千人口,上等户更是减少了一半……”说着又叹口气道:“这意味着本县税收,整整减少了两成!大老爷能不生气?”
马权点点头,这时他也有些反应过来了:这根本不是什么绑架民女的事,而是县老爷同海西县那些粮长乡绅的一次斗法!王粮长跟绑架民女一事不管有没有牵扯,在海西县无忧馆事上跌了各跟头又憋了一年火的县老爷,一定会寻个由头去跟那些不法粮长乡绅拼一拼的。
并且,联想到自己还是糜雄这位粮长家中家丁,却被县老爷千方百计弄来县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