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晨曦第一缕微明照耀在马权那仄恹的小窗上时,他不由长长伸了一个懒腰,支起身子缓解了一下长时间趴匐给胸腔带来的压迫。顶 点 x 23 u s
来到这个时空,马权第一次为一件事花了一个通宵。当然,他知道统计数目这项工作,的确可能会让他找到些许前世的感觉,但这绝不是支持他熬过一个通宵的动力。
事实上,能让他这么沉浸其中的,只有一个缘故。那就是通过这项工作,他可以扳倒那个给他屁股带来难忘记忆的刁主薄这种报复人的快感,犹如一支熊熊燃烧的火炬,照耀着他不知疲倦地奋斗了一晚上。
这样的事实,让马权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好像天生就是一个爱耍阴谋的家伙啊……
看着自己眼前一摞厚厚的统计数,以及最终统计数借贷相差十万八千里的结果,他笑了……再看一眼原账目负责人栏里的章戳,他的笑容就更盛了。
大雍虽然采用了最原始的单式流水记账法,但太宗陛下当年查处一桩轰动一时、牵连甚广的贪墨案后,遂敕令全国各县账薄必须收受清楚。
自此之后,各县衙账薄上支付完毕加盖‘付讫’字样,过账加盖‘过入’二字,账目对应结清则加盖‘结清’戳记。而且凡收入事项,突出说明该笔收入的来源;凡支出事项,首先突出说明其去向,然后附带说明该笔支出之来源。尽管不能完全弥补单式记账法的不足,但这种方法至少让事后倒查时,可以明确找到责任人。
这种亡羊补牢的方法,自然不会遏制住一百年后官吏的贪墨行为。不过,唯一的好处,就是可以看出猪圈里的哪只肥猪已经够肥,可拉出屠宰了。一边可以借此抄家充实国库,令另一边便用其大好头颅安抚黎庶,维持大雍盛世的表面虚荣。
而去年一年的官府收支来看,马权看出刁主薄这头肥猪不但肥,而且快要撑死了。更不要说,这还只是姓刁一年的贪墨数目,算上他当县衙主薄十二年的资历……马权明白,为何这中间有几次外调升任的机会,刁主薄都想方设法拒绝了。
那不过,令马权略微有些郁
闷的是。这次他用前世的复式借贷法照出了刁主薄这头肥猪,还不经意将许多不肥的猪也照了出来。这样一份账薄拿出来,虽然没有当初轰动朝野的威力,但让海西县衙晃三晃却是绰绰有余的。
幸好,马权心中早有定计,这种整人的孬事儿,向来得拉人上贼船。马权他费了天大的劲儿,又折腾了这么长时间,心中自然早有人选。看着离日上三竿还有段时间,马权心神轻松,安稳闭上了眼睛……
可还没春梦了无痕,马权就被一阵嘈乱的响动吵醒。晕沉沉的困意让他只想翻个身继续睡,可一听门外那人的声音,他就知道,自己只能也睡不着了。
果然,大门被人推开。进来的,先是糜乐儿跟两个捧着药膏的家丁。这三人之后,却是县衙的东郭老头儿。
“马权,我现在越来越觉得,你才是我们糜家的少爷,而我是你的小丫环!”糜乐儿神色很不满,看着马权一副酣睡不醒的懒样儿,掐着腰抱怨道:“你吃住在糜家,什么都不干不说。相反,威武将军还得我给你遛!现在,你办错事让衙门打了板子,爹爹又吩咐我来照料你!……”
马权懒洋洋打了个哈欠,糜是折磨还差不多。这不让她来这儿了,恐怕小姑娘会更加暴躁,提前跨过青春期进入更年期没办法,整个糜家就糜乐儿一个大闲人,她不给马权找点别扭,就只能自己跟自己别扭了。
“二小姐,药放着吧,今天不用你照料。”望着糜乐儿身后一副欲求不满神色的东郭老头儿,马权嘿嘿笑道:“这不东郭师爷来了,他会给我上药的。”
糜乐儿正在气势汹汹的阶段,还绞尽脑汁想着一些抱怨来转移她少女不知愁滋味的无聊,被马权这么一阻,登时有些愣神儿:“什么,你一个县衙小小白衫书办,竟然让大老爷聘请的师爷给你上药?!东郭先生这次能来看你,你都该感到蓬荜生辉了!”
“蓬荜生辉?”马权更有了兴趣:“二小姐的才识很不凡嘛,一下就看出这屋子是蓬荜了……”看糜乐儿果然又横眉冷对,马权知道再这么调戏下去
,真会没完没了。看了一眼脸色已经愠怒的东郭老头儿,马权只好拿出他的杀手锏,瞬间换上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
“二小姐,我是在跟您开玩笑,能在糜家聪慧无双、漂亮倾城、心地善良的二小姐手下当一介家丁,实在是马权祖坟上冒青烟…不,是喷火才修出的福气啊……哎,我好像听到外面威武将军又开始叫唤了。”
糜乐儿当下就听得阴转多云,随后就是多云转晴,直接就眉开眼笑起来。最后听到威武将军,当下心神儿就不在马权身上了,也不跟东郭老头儿告辞,一溜烟儿就跑去逗狗了。
“小子,想不到你在糜家,跟主家的关系如此融洽。”东郭老头儿面带不善,望着那放在床头的药膏,他决定,马权若是敢说出让他给上药的话,他就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
“我在乐儿的眼中,其实就跟那威武将军一个等级,就是她没事儿解闷儿的。”马权很清楚自己的角色,却不以为意,翻了翻眼皮:“甭说客套话了,是不是大老爷心急,派你来看看那证据到底查出来了没有?”
“是大老爷知道你生性惫懒,派我来监督你来了。”东郭老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