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烟滚滚,热浪滔天,整个铁坊好似蒙上了一层灰色抹布,呛人的烟灰混着丝许硫磺的味道,熏得人满脸流汗。
炉前陈诺和程处默两人并膝跪在一起,左面一人浓眉大眼,右面一人秀气逼人,对着代表香炉,额,准确的说是代表天地的炉子,一拜再拜。
持周礼以告上苍,割指血以禀大地。
“够了吧?”
三拜之后,陈诺伸出破皮冒血珠的手指,快速在碗里晃了两下。
他可没程处默那种勇气,直接对着手指就是一刀,鲜血到现在还呲呲往外冒。
“勉强够了!”
程老魔一脸不岔的看着水杯里,好不容易挤出来的一滴血。
程老魔伸出萝卜指随意的在水杯里搅合了两下。
“卧槽,你这手....”
眼见程老魔将手伸进杯子,陈诺顿时不干了,双手一撑就要从地上爬起。
“喝一口就完事了!”
眼见陈诺想起来,程老魔嘿嘿一笑,一蒲扇拍在陈诺肩膀上,转而捏着下巴像是填鸭食般的给陈诺灌一口。
“从今晚后,你就是处默兄长,老夫的贤侄!”
老匹夫得瑟的看着之手撑地,不断干呕的陈诺,笑吟吟的将杯子剩下的酒水塞到程处默手里。
那程处默倒是想都没想,对着杯子就灌了下去,末了还舔了舔杯沿。
这老匹夫摸了马蹄都没洗手,我特么的....
陈诺心里暗骂,悲愤欲绝,干呕不止,看程老魔的样子分明就是故意的!
“哈哈,贤侄这是什么表情?莫非,感激涕零?”程老魔扯着嗓子哈哈大笑。
要是整个大唐谁最不要脸,这老货要是敢称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我呸,我感激你大爷,二大爷!
陈诺面色青白的扶着凳子从地上爬起,心里不断问候老匹夫。
“耶耶,俺和大郎也结拜过了,现在咱是不是该去把这‘东、西’两市的伤马给盘下来了?”程处默放下杯子,勾着陈诺肩膀冲程老魔叫嚷一句。
底气硬的一批,似乎有陈诺作为靠山,自家老爹奈何不了他一样。
“急个卵蛋!”
程老魔一脚将程处默踹开,学着程处默的模样,自己亲自勾着陈诺的肩膀,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贤侄,老夫先前听那小兔崽子说,你还有农耕三成的秘诀?”
陈老魔眯着眼,暗搓搓的伸出右手三根手指,比了个跨越时空和国界的通用手势。
陈诺眼睛一阵抽搐,别过头看着地上一脸欲哭无泪的程处默。
陈老魔顺着陈诺目光看去,牛眼珠子一转,大声呵斥道:“你个兔崽子,还不给老夫站起来,丢人现眼的。”
“耶耶,这战马和农耕的秘诀,孩儿早就已经买下遣人送回去了,俺娘就没和你提起过?”程处默拍拍屁股爬起来,脸上汗渍混合着尘土,狼狈不堪。
“送回去了?”
程老魔神色一怔,愣愣的扭过头看着陈诺一脸粉嫩。
这老匹夫有也吃瘪的时候啊!
看着老匹夫痴愣的模样,陈诺心底暗笑,脸上却不动声色道:“早在一个时辰前,处默就用醉宵楼和房家木工坊换取了两份秘诀。”
“那一万五千贯?”程老魔龇牙咧嘴的抓了抓耳朵。
“是处默准备盘下伤马所用。”
以程老魔的性格前因后果理清后,陈诺不认为自己能吞下这笔钱,与其藏着掖着,不如痛快一点。
听了陈诺答复,程老魔面色仿佛吃了苍蝇般,一阵青一阵白。
半晌,程老魔才缓过来,闷声道:“既然如此,老夫就先回去了,你俩且聊上一聊,免得结拜之后还相互不熟悉,传出去让人笑话!”
程老魔绝口不提先前一万五千贯的事情,摆明就是想赖账啊。
“贤侄,你这匹小马驹,老夫先借用一下。”程老魔走到门口脚步顿了顿,随后毫不客气的牵过小黑直接跨马而上,也不管陈诺答不答应。
“卧槽,你个老匹夫,慢点骑!”
眼见程老魔骑着小黑就往外跑,陈诺顿时忍不住破口大骂。
“哈哈哈,贤侄勿忧!”
远处,程老魔哈哈大笑,手中马槊‘啪’的一下抽在马屁股上。
小黑顿时吃痛,马蹄下尘土飞扬,瞬间蹿了出去。
……
“俺爹就这模样,大郎忍忍就过去了。”
程处默揉着腮帮子,一脸苦相的劝慰道:“俺从小到大都习惯了。”
“这个老匹夫,我迟早要和他好好算上一账!”
陈诺咬牙切齿的望着埋没在人群当作的黑影,嘴上逞强的嚷嚷两句。
至于现实,还是算了吧。
面对这个混世魔王,陈诺可不认为自己这不禁风的小身板,能扛得住那砂锅大的拳头。
万一对方恼羞成怒,那可就歇菜了啊。
满脸不岔的吩咐程府大管家两句,交代其处理两市伤马的事情后,陈诺便和程处默两人一道前往程府。
既然已经结拜了,想必秦婉儿等人也应该能接出来了。
……
“这不是玄龄嘛!”
程老魔挎着小黑,老远便看到房玄龄的轿子,顿时咧嘴大笑,故作狐疑道:“今儿中书大人怎么想起来,来俺老程这边了?”
房玄龄素来善诗能文,博览经史。十八岁时便举进士,授羽骑尉、隰城县尉。
自晋阳起兵后,便投靠秦王,期间出谋划策,典管书记,选拔人才,和程咬金一样,同为秦王砥柱。
前几个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