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应当是御书房,想不到父亲看的书涉猎如此广泛,工、林、农、商,甚至星象,八卦……
“你脸上好脏。”青鸢抬手摸他的脸,笑着说。
“你也是。”焱殇的目光回到她的脸上,顿了顿,认真地说:“辛苦了,阿九。”
青鸢怔了一下,随即轻轻地抱住了他的腰,喃喃地说:“不辛苦,这里真好,又安静,又漂亮……这是我们的家,我的家……”
“来,去后面看看。”焱殇任她抱了会儿,拉起她的手,笑着带她出去。
这么多宫殿,这么多的楼台,长廊小亭,还有干涸的小湖,蒙尘的玉桥……曾经的壮观在夜色里显出几分悲壮凄美。
他们走过了小桥,后宫庞大的宫殿群映入眼中。
最巍峨的是帝宫。
焱殇飞身跃起,将歪斜的匾扶正,落到地上之后,仰头看了许久,才沉声说:“这匾上的字是开国之帝亲笔题下的。”
“重宵宫。”青鸢轻轻地念,以后她和他就要住在这里面了吗?
“来,我们进去。”他向她伸出手。
青鸢赶紧把手放进他的掌心,和他一起到了高高的门槛前。大门是紧闭着的,二人伸手,用力推开了大门。
吱嘎……
沉闷的、仿佛来自远古的声音从略有些钝的门栓上传来,随着大门大开,月光笼罩下的帝宫闯入二人的眼中。
他从地上捡起了一只琉璃灯,里面的蜡烛还在,用火折子点着了,二人举着灯笼,慢慢走向了那间大殿。
如此的静。
就好像来到了另一个时空,青鸢突然想到了月宫,她想像不出,除了月亮上,还有什么地方会如此静谧。
他把白玉道两边的灯柱全都点亮,莲花造型的灯柱上立着手臂粗的金色凤烛,火苗儿照亮了进殿的路。
哗啦啦……
突然有水声钻进了青鸢的耳朵里。
“水?”青鸢惊喜地轻呼,寻着水声跑去。
在外面,她看到的小湖小河都干涸了,这里居然会有水声!
掀开了后窗上的金色垂幔,只见倾心太后正枯站于一眼小泉边,把手里的一只水囊往小泉中倾倒。
青鸢猛然醒悟过来,这帝宫是倾心太后和圣帝曾经住过的地方,今晚她和焱殇不应该留在这里!
“走吧。”她缩了缩脖子,往外指了指,焱殇会意,和她一前一后地走出帝宫。
“去哪里?”青鸢转过身,和他手拉着手,倒退着走。
焱殇想了想,摇头,“不知道,随便走走吧。”
也是,肯定是睡不着的!
青鸢歪了歪小脑袋,轻声说:“我们去城里吧。”
他们进来的位置是皇宫北面,内城,皇宫外的皇城都在外面。
焱殇又想了想,点头,唇角微扬,低低一字,“好。”
青鸢松开了他的手,拎着裙摆,笑着飞奔,“来呀,你抓我呀,抓得到我,我就是你的……抓不到我,就得叫我姐姐。”
“小东西。”他慢吞吞地走着,满眼的笑,直到她跑出老远了,才拔腿去追。
她说要出宫,可哪里知道路?一顿乱跑,还是在后宫里乱钻。不知不觉,两个人跑上了一座白玉拱桥。
水枯了,几艘小船卧在湖底,隐隐可见鱼的白骨。
生命与死亡离得这么近,让人心生敬畏。青鸢停下来,双手撑在白玉栏杆上,小声说:“你
猜,世人知道大元城重现人间,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君博奕会不会从此睡不着觉了?”
焱殇摸摸她的小脑袋,低声说:“他还挺喜欢你的。”
“怎么说这个?”青鸢转过头看他。
“感概。”他弯腰捡了枚小石子,往湖中的小船上掷站在小船上的小珍珠给吓跑了。
小珍珠生气地尖鸣,展翅飞走。
“比赛、比赛……”青鸢指着小船笑,“看谁先跑到那里,你让我五十步,不许用轻功,谁输了就学狗叫。”
说完,她也不等焱殇点头,拔腿就跑,“一,二、三、三点一、三点二……”
“什么鬼东西?”焱殇拧了拧眉,这小妖物又在说她“家乡”才有的东西?
“你才是鬼东西!”青鸢扭头看了他一眼,挥着手笑,“糟糕,我忘了数到哪里了,一、二、三、四……四点一……”
焱殇低声笑,渐渐的,笑声渐朗,身形掠起,直接从小桥跳下,跑去拦截她。他那些被黑夜压抑的童年,让他过年失去了该有的喜怒哀乐。青鸢是把钥匙,把他尘封的、应该属于“一个人”的感情,全都激活了。
他像个大孩子,耍赖皮,作弊,非要用轻功,还躲到了假山后面,等青鸢下了桥,绕过了花坛,气喘吁吁跑来,还不停往后偷看的时候,他突然跳出去吓她。
青鸢果然吓得哇哇大叫,在他怀里拱了好久才肯放过他。
“可恶,皇帝还赖皮。”青鸢的鼻头都红了,指着他痛斥,“我的魂都要吓飞了。”
“你的胆子呢?快学小狗叫。”焱殇拧着她的小脸,朗声笑。
“不学!”青鸢气恼地摇头。
“快学,”他虎着脸,把她往假山上推,“快学春天的小狗叫。”
青鸢脸一红,伸手就挠他的脸,“你才学春天的小狗叫。”
“哦,我教你,你才学?”他双瞳微缩,额头低了下去。
“呸……”青鸢脸越加的红了。
“脸红了……”焱殇低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