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军撤至三山关,并没有迎来休养整顿的时间。三山关大军严阵以待,给了全面溃逃的镇北军一个迎头痛击。
整整十万大军,不是在半个月内几乎全军覆没,是确实在半个月之内全军覆没。
打败镇北军后,文公子亲自率兵,矛指东南方向的军机重地沧州。陶国北方这些年一直就是两座城一座关,打下沧州,占领三处军事要地之后,文公子才能安心休整。
二月中旬,历经三场战斗,文公子所率大军已经打得沧州兵闻风丧胆。
二月末,大军兵临城下。沧州辉将军立于城墙之上,俯视着那一身银甲长枪,大红锦披随风烈烈作响的年轻将领,双手握拳,攥紧了手心中的汗。
不可能!不可能!
此人十日之前一人独挑他军中八位勇士,两个副官,以一当十,浑身浴血。但他就是不死,就是不倒,身上银甲已被鲜血浸透,他仍然以一杀十,昂首而归。
那般伤势,今日怎可能再次带兵叫阵?
“皇帝不仁!辱我文家世代忠心,苍天难容,故降神力于我!辉腾,文某敬你三十年如一日守卫沧州,今日你若大开城门,我文家饶你不死!若抵死反抗,便莫怪文某迁怒这城中百姓!”
“区区黄毛小儿,竟敢狂妄至此,待我田某来会你!”
辉将军身侧一须发皆白的老将气得满面涨红,见辉腾憋紫了脸,一句话也说不出,便大喝一声,回头便要出去迎战。
辉腾一抬手,欲留这位老将,可心中总是怀着侥幸,想万一,此人身上的神力失灵了呢?不如让老田去试一试。
文公子勾起一丝笑容,向身侧副将使了个眼色。那人心领神会,见城中杀出一位老将来,便一抖马缰,驾着坐骑缓缓而出。不像是要与敌军大将对战,更像策马出游。
“我们将军有绝世之勇,您老怕是受不起,就让小子来会会您!”年轻俊美的将军,笑起来骄傲轻狂,一身玄色劲装,竟是连铠甲也无。
那老将军气得胡子乱抖,口中一通恶骂,举着两把大刀怒吼而来。文公子这边的副将竟然不闪不躲,面含微笑,由着对方将两把刀深深砍进他肩胛之中。
眼前人似乎不痛,也未退,他胯下宝马也淡定至斯。田将军一呆,抽出双刀,那伤口处竟是连血也未曾喷出。只听眼前年轻的小将仰天大笑,道:“将军可是要再砍一刀?小子习惯了让人三刀再出手!”
“你!你!你……”
凭他再活上多少年,这种手段,没见过就是没见过。头一次亲眼目睹,难免是要掉了眼珠子的。
“老将军这是不想砍第三刀,那便罢了。小子谢过将军!”
年轻的副将正说话间,手打背后一摸,两把锃亮的弯刀便落在他的手里。
田老将军立马醒转过来,他握刀的手已经出了汗,背心几乎湿透,心下也不宁,现在不宜再打。策马回转,一个只想回城,另一个武艺高强,且只想杀人,结局便不难料。
年轻的副将把敌将斩于马下,文公子从头到尾动也没动,城楼上的辉腾早已瞪大了眼。
原来,竟然还不止一个!
他张着嘴,盯着那个副将,心乱如麻间,浑然不知城下大军中飞起两支箭羽。乌影破空,射箭之人不知是什么神箭手,两只箭一只左眼一只右眼,不偏不倚。
将军死了,这是小事。重要的是对方的副将,简直神人!
城墙上乱成一团,文公子命士兵抱着撞木,直接撞开了城门杀进去。大军蜂拥而入,城内哭号连天。文公子说不开城门就迁怒城内的百姓,果然此话不假。
凉溪的车驾是一直跟着文公子的军队的,把她放在任何地方,不管藏得有多么妥帖,文公子都不放心。
凉溪最后是被一小队人马护送进城的,街上的死尸根本来不及清理,马车里也躲不过,凉溪满鼻子都是人和木头、布料被烧焦的味道。
她掀了掀软帘,往外头瞧了一眼。
街上的死人比她闻到的还要多……造反就造反,杀这么多人干什么?老百姓总不至于在大兵进城之后还有组织的在反抗吧?青壮年男子还有可能,怎么老弱妇孺死得更多,被烧的被杀的面目全非,满街残臂断腿。
凉溪眉头紧皱,一时间都忘了她还该装装生理反应。
脸色苍白的像鬼,干呕个不停,差点被吓晕的弱女子被送进了知府的府邸。凉溪进府时,正巧看见一队人马,几个人押着一长串的丫鬟小姐出来。一堆女子哭花了妆,脸和衣服都皱皱巴巴的,看到前院里的十几具尸首时,早已吓到魂不附体,跪着趴着满地打滚也不敢往过走了。
士兵手里都拿着刀,刀头还在滴血,此时却没有动手。恭恭敬敬地等着凉溪走得看不见了,这才几刀将那些不愿往过走的女子杀了。
沧州知府家里女眷丫鬟还挺不少的,后头还有人觉得凉溪身份不一样,有挣扎开来跑来求她的,结果被小鸢全都一脚踢飞出去……搞得她像个助纣为虐的人一样!
不过,本来就是助纣为虐,她不画那个符,文公子根本装不出什么皇帝不仁,苍天给反军降神迹的奇事。现在此事一路疯传,兵士们,老百姓们,要不了多久都知道了。凉溪之前还在考虑康宁伯和皇帝听到这个消息以后,会不会以为她叛变了,但现在,她对一件事百思不得其解。
科技不发达,很多事物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这个时代大多数老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