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公先生依旧是天黑了很久才跨进家门。
刚进门,就见前来迎接的老管家坚叔脸上难得的挂着笑意。“有什么事吗?”多年来难得见他这么高兴,公先生觉得挺意外。
“没什么,先生。”坚叔边说边往厨房方向看了一眼,“您用过晚餐没有,这会儿,梁小姐正在里边……”
剩下的话没说完就顿住了,变成满脸忍不住的笑意,公先生也觉得诧异,将大衣递给他,信步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
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两个女孩子不停的吱吱喳喳的声音:“啊呀,不对的小姐,炸的东西好像是不能放水!”这是韩珍的声音。
“怎么不对了,土豆就是要用水泡过才能炸!”
他忍不住也笑了笑,僵硬太久的脸部肌肉忽然就放松了。这座宅子已经沉寂了太久太久,久到似乎直到今天,他才想起这里原来还可以有那么一点烟火气。
“哎呀油都冒烟了,你快点让开啦,不是这样弄的,你到底懂不懂啊,不懂好好看着!”话音刚落,就听厨房里“哗啦”一声巨响,伴随着的,还有两个女孩的尖叫声,“啊——”
“完了完了,韩珍你快来看,我的脸,我的脸!”这是梁初的声音,还带着哭腔,“好痛啊!我要毁容啦!这下完了~~”
公先生推开门疾步往里走。
“溅到哪里了?过来先用冰水冲一冲。”他一边说,一边上前替她开冰柜准备取冰块。
看见他进来,两个女孩都一愣,韩珍恭敬的叫了一声“先生”,便懂事的退下了。
梁初捂着红彤彤的半边脸颊,哭丧着说,“这里,还有这里,好痛!”
他无奈的把兑了冰块的水壶递到她面前,“赶快用这个冲一冲,我让人去找烫伤药去。”
“我怎么冲,脸还好弄,脖子的这个位置不方便嘛!”她委委屈屈的望着他。
他叹口气,“过来吧,我替你冲。”
她老老实实把脸蛋凑到水池跟前,胸口位置扶着一块毛巾,任由公先生提着一个大大的水壶替她冲烫伤的位置。
“你看你也是医生,这些急救的方法应该记得比我清楚。下次做事之前要当心一点,不要总是把自己弄伤。不是每次都能指望好运气,最好的好运,就是不要让自己置身危险当中。”他缓缓说着这个那个,语气有轻微的责怪,更多像是大哥哥在不放心的交代妹妹。
她乖乖的听着,时不时“嗯”一声。两个人挨得很近,因为侧着脸,能看见先生清瘦的腰身,虽然穿着衬衣,还是能看见随着说话,腹部有轻微的起伏。
她心虚的垂下眼去,但是又忍不住偷偷再瞟一眼,好像第一次离得这么近呢,她莫名就有一点心慌起来。
“别乱动。”头顶的声音提醒,她忙闭上眼低下头,不敢再看。
一壶水冲完,又给自己抹了烫伤药,她脸上火辣辣的痛感才好多了。“不会留疤吧?”她对着镜子不放心的问,问完才觉得好笑,自己就是外科医生,居然问这种蠢问题。
公先生也笑,女孩子总是臭美一点,明明自己都知道的事情,还是不放心。于是微笑着安慰她:“不会。两名医生都认为不会,当然就不会。”
梁初也笑起来,眼睛亮晶晶的,不好意思的望着她吐吐舌头。
“咳。你刚才在做什么,把这里弄得像爆炸现场似的。”他转过头看了看四周,整个宽大的厨房现在只能用惨不忍睹四个字来形容。
“我在炸土豆条!”梁初精神抖擞的指着锅里那一堆有粗有细、乱七八糟的黄色物体说。“还有这个,是我做的炖牛腩!”
公先生凑上前朝炖锅里看了看,一堆黑糊糊的物体,干干的,没有半点炖菜的样子。
梁初不好意思的忙着把锅盖盖上,“好像水放少了,有点糊。不过没关系,我现在加点水再煮一会儿就好!”
炖糊了再加水搅一搅?还能吃吗?他脑补了一瞬,赶紧出声救下那盘菜:“就这样挺好,把面上没糊的挑一点尝尝就好,我看那些就足够了,多了也不吃完。”
“真的吗?”她狐疑的望着他,“那么点就够了?我没做很多哦!”
“够了!”他诚恳的笑望着她,“我午饭吃的晚,这些足够我们两个人的量了。”
好像我也吃的不多耶,她想了想,乐滋滋的端着盘子挑牛肉去了。
两盘菜上桌,一盘糊,一盘生,梁初不好意思的搓搓手,“我,我好歹也在学校食堂里混过一年多,做菜我大概还是有些经验的。只是初次尝试卖相不太好,但是味道……应该还好……吧?”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干脆不说了,眼巴巴望着公先生从其中一盘里夹出一块黑黑的牛肉,看了看,再放进嘴里。
“好,好吃吗?”她小心翼翼的望着他。
“不错。”他和煦的笑着,如同四月的春风,刮过她喜滋滋的心田。
“真的吗?”她一边高兴的拿起筷子,一边夹了一块,“我认为我在调味方面还是有一点天份的,当初伍德大叔还说,如果他女儿像我这么聪明,他早就教她做菜了……”
自吹自擂的话还没说完,剩下的就随着那块干巴巴的牛肉咽下去了。“先生……好像,好像不是很好吃,是不是?”她可怜兮兮的望着他,好吧,当初伍德大叔说那句话,夸的是她动作敏捷递调料递得不错……
公先生笑一笑,边夹起第二块,边看她一眼,“我觉着还行。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