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山石壁下。
李不琢对法门关键所在的大悲心有所领悟,离实修观想法相还远,但能结出识印,已有了通过第一道石壁的资格。
只不过那横在山门前的奢吴仍是一道难题。
“佛门圣尊具大悲心,就算把奢吴镇压在梨山石壁下,也不至于将它贬为妖身。”
李不琢打量着不远处的奢吴,发现它也是在参悟业火三十三相。此法门最能荡涤罪业,这多半就是奢吴苦心参悟的原因。
又见捆住奢吴四足的锁链紧勒入肉,想必被锁链捆住时,奢吴的身躯还没如今这般庞大,李不琢若有所悟。
对于奢吴的存在,他有了些许猜想,正准备走向山门,破壁的同时验证所想,背后却有人叫住了他。
李不琢转身一看,来人是方泰柯。
“方兄有事?”
方泰柯背着一柄木剑,走近道:“二月二,升邪剑冢将开,你可愿前来观礼?”
“升邪剑冢将开?”
李不琢心头微微一惊,方氏世代誓死守护剑冢,只为等陈蜇龙兵解转世之身归来,怎会贸然打开?
再想到他推断出方泰柯出山是为寻找陈蜇龙转世,难道方泰柯真找到了?
又考虑到方泰柯求蛊雕和入壶天的时间,想必方泰柯就是在壶天之中找到了陈蜇龙的转世之身。
若细数壶天府试里惊才绝艳者,李不琢抛开自己,结果已呼之欲出。
“陈阆真便是蜇龙真君?”李不琢看向方泰柯,试探问道。
方泰柯心中有些讶异,他只邀李不琢去观礼,李不琢一转眼就想到这层,不愧是北丘观碑甚至压过了陈阆真一头的人,也不隐瞒,点头道:“不错。”
那日陈阆真一语道破《易·龙图》总纲,又直接看破他的剑术,方泰柯已有九成确定,陈阆真便是蜇龙真君转世。
“可喜可贺,待真君重拾前世修为,天宫又要多一名半圣。”李不琢的猜测映证,不禁心中微微一沉,今年府试竟来了个玄门真君的兵解转世之身,得解元的难度又要再高一筹。
心道:“陈阆真竟然是蜇龙真君转世?难怪如此年纪,已有半步宗师修为。不过,他在北丘只参破四十五碑,不知是自觉已参悟足够于是不再往后看,还是因为兵解转世受胎中之迷所扰,还未寻回前世感悟,所只破了四十五道碑……”
虽说北丘观碑时,他破尽七十二碑,遥遥领先,但在梨山石壁下,他借梦中春秋参悟了两日,才结出业火燔身恶鬼相的识印,而符膺与陈阆真,并无这等神通相助,却走在了他前面。
其实有这层担忧,却是李不琢妄自菲薄了。
法相亦有上下之分,人族法门比起异族法门,又更加幽微,他参悟的业火燔身三十三相结出识印的关键在于“大悲心”,感悟大悲心的难度,比起梨山石壁上其他五种上等法门结成识印的难度加起来都高,这也是为什么连奢吴都苦心参悟这法门,三百年也只修成第八相。
“观礼之时,你可会来?”方泰柯问道。
李不琢想也不想,便点头答应。
且不说升邪剑上蕴含半圣毕生修行感悟,他若能一观,兴许可以感悟部分剑道意志,再度凝练剑宿,使周天剑宿法更加圆融。再者,听闻升邪剑冢所传剑道精妙至极,他也想观摩一二。
至于方泰柯为什么请自己观礼,李不琢没有多问,但也能猜到这与他在北丘观碑遥遥领先有关。
之所以蜇龙真君回归要请人观礼,原因可想而知,其中之一不是要让升邪剑物归原主的消息传遍天下,死守剑冢的方氏剑侍也能得以解脱。
“届时恭候大驾。”
方泰柯对李不琢点点头,转身离开。
剑冢开启在即,值得他邀请的人并不多,这壶天之中,破尽七十二碑的李不琢当属一位。
这时,忽然有人说道:“剑冢开启后,不知观礼可否有我一席?”
来人是兵家韩弃。
李不琢枯坐的两日,陈阆真是蜇龙真君转世之身的传言已隐隐隐传开,韩弃听到风声,静观方泰柯动向,趁方泰柯邀请李不琢之际,才出言询问。
要知道升邪剑有半圣毕生修行感悟,这剑冢观礼,对炼气士来说是莫大机缘,韩弃看中的还不止这一点。
若陈阆真真的重拾前世修为,化身蜇龙真君,他念及前世兵解之鉴,当不会再如前世那样独来独往,纵使性情闲散,懒得开宗立观,再不济也要收几个徒弟,而剑冢观礼时,就是接近蜇龙真君的良机,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若能得一位真君为师,道途说是明月当空也不夸张。
如此考虑,纵使知道方泰柯没主动邀请,韩弃也果断不去顾及脸皮,主动开口。
方泰柯顿了顿,也不拒绝,直接指向李不琢,对韩弃道:“你若能在府试中胜过他,当然可以。”
作为升邪剑冢当代剑侍。方泰柯可邀请他人观礼,却不是人人都瞧得上眼,邀请李不琢,一为之前蛊雕剑所结善缘,二则因为李不琢破七十二碑时所展现出的剑术还隐隐在他之上。但韩弃虽然观碑排名一度达到第四,却还不入他的眼。
“好!”
韩弃干脆利落一点头,机缘在前,纵使知道破尽七十二碑的李不琢不凡,也并无丝毫扭捏犹豫。
只扫了李不琢一眼,直接就朝山门走去。
大步跨出,接近山门。
奢吴冰冷的目光看过来,他浑身一沉,脚步迟涩,原地嘶吼一声,瞳孔里猿魔虚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