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铮然的剑刃相击,黑夜陡然平静下来,只有山林下传来的夜风沙沙声和暗处未逃散的百兽庄庄民的低声惊呼。
厉无咎噗通一下仰倒在地,只见雪夜上星辰寥寥,感受着生命从胸口那处剑伤中迅速流逝,他双眼睁得极大,视野却逐渐模糊。
不甘嘶声道:“难道,难道你提前以寄命之术……和灵物灵**换了生辰八字,所以你根本就没有中术,不然……你怎能瞬息就挣脱魇镇……”
李不琢目光从惊蝉剑剑刃,移至厉无咎身上。
只见他胸口的血已淌了一地,连带着腰间画轴也被血液浸泡着。
“你想知道?”
李不琢走过去拾起那卷丹青剑典,只见这画轴的材质并不沾血,却重有数百斤,不由心生疑惑。如果丹青剑典里真装了四十多柄剑,重数百斤倒不奇怪,但如何能挂在腰间?看来使用此物需要法门。
便向下打量着胸口急剧起伏的厉无咎。
“告诉我,这丹青剑典怎么用?”
厉无咎一怔,恍惚间觉得这场景十分熟悉,他游历四方,迫使他人与自己比剑取胜后,也是这样取下他人随身剑器据为己有的,此刻也终于轮到他了。
“嗯?”李不琢发觉厉无咎对自己的话并无反应,蹲下把手放他眼前晃了晃。
“丹青……剑典?”厉无咎回过神来,喘息着,“此物是我家传宝物,你纵使得去,也是废纸一张。”
李不琢暗道一声可惜,这种宝物,若说不心痒那是假的。
画轴入手的一瞬,李不琢便觉察出其中有数十道微弱灵性。
厉无咎独身一人,不可能祭炼出如此多的剑灵,想必这卷画轴,还兼有温养剑灵之效。
“我虽败于你手,并非我剑道不如你,只是你挣脱魇镇实在出乎我的意料,此前我战胜的谈子昂、陈藏、韩升邪……”厉无咎喃喃自语,语气越来越低,“这些人都是剑中天才,我便是天才中的……天才,我的剑道,才是……正道,你究竟是如何挣脱了……魇镇。”
“当初我户籍登名时,生辰八字误报了一天,不知你在何处打听到我生辰八字的,但可惜你得到的是假消息。”李不琢顿了顿。蹲在厉无咎身边,“况且刀枪剑戟,都是护道之器,成王败寇,并无对错正邪之分,你的剑道自然也是正道。”
厉无咎听李不琢的前半段话,气息一滞,万万没想到自己竟会败在这么一个荒唐的理由上,听到后半段话,看向李不琢,喘息道:“想不到你当真如此想?好,好,我说过,形骸生死不过虚妄,我的性命……”他看向丹青剑典,“都在剑中,你既胜我,你一定要携我一窥,一窥剑道极巅。虽死,我不悔矣。”
“你执念太深了。”李不琢摇摇头,话还没说话,便见厉无咎双眼一闭。
“剑典的使用之法,就在画轴轴心中。”
只留下这么一句话。
死了?
李不琢两指探了探厉无咎颈上动脉,然后站起身来。
刚才他所说的户籍登名时误报生辰八字,只是随口一说,实际上,之所以突然解了魇镇,是因为被魇镇压制时,他避无可避,只得动用了六部剑中丧魂之法。
六部剑前三式都是剑诀,后三式,却都是戾气逼人的秘法,残心损耗精血,丧魂损耗的便是魂魄,精血损伤尚可休养,但魂魄受损,却难以弥补,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轻易动用。
丧魂一出,效果也出乎李不琢意料,当他魂魄损耗,化为剑气时,那魇镇之术便自行崩溃了。
“难道是因为魇镇需要用到生辰八字,而我的魂魄,历经梦中春秋,所以才破去了此术?”
就连李不琢自己也不能完全明白,为何丧魂一出便破去了魇镇,自然也无从向厉无咎解释。
原本按他的打算,以丧魂加持飞剑,若还不能挡下厉无咎那一剑,便破釜沉舟,使出最后一式“剑冢”,强行挡下那一剑,再反杀厉无咎,只不过那样一来,剑灵剑体俱毁,这数月祭炼剑灵之功,都要白费。
还好眼下厉无咎已死,还意外获得了一件丹青剑典。
李不琢按捺住观察画轴轴心的念头,四下一看,便捉来一个藏在暗处的百兽庄庄民。
本来一干马匪因石横之死已经战意顿失,只指望厉无咎能杀了李不琢,厉无咎一死,便躲的躲,逃的逃,只剩几人未走。
李不琢抓来的人,是个中年文士模样,此前石横刚露面时,他便跟随在石横身后,看起来是在百兽庄说得上话的人,多半是参谋军师之职。
中年文士被李不琢捉着肩膀提到庄子北面石横的屋子前,也不反抗,面若死灰。
“既然都死了,不如你把我也杀了吧。”
“哦?你想死,我成全你。”李不琢眼都不眨,一剑砍向中年文士脖子。
中年文士面色煞白,一下软倒下去。
“饶命,饶命。”
“石横珍藏宝物的地方在哪,你可知道?”
李不琢收剑。
“知道,知道……”
中年文士领李不琢进了石横屋中,推开书架,打开暗门,只见墙后有个暗库。
入库一看,只见里面挂着一副副弓箭,甚至还有甲胄,十余柄火器也在其列。
“石横为龙雀效力之事,庄中很少有人知道?”
一入库,李不琢就问道。
“的确,的确此事只有二当家的和我知道,大人怎么知道?”中年文士声音发颤,虽讨得性命,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