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鸣一愣,他的耳朵里好像只捕捉到三个字:十万元!
他在老家的那个小卖部当然能赚钱,以前杨蕊妈拿钱给他买车、买房,也都是用万当单位过手的,他不是没见过钱的人。
可这一点也不影响他的本能反应。
只要想到整整十万块的粉红大钞能垒成多高的一叠,他心都要快活得化了。
“听说过!”杨鸣响亮地回答。
那当然听过。
他从派出所过来的路上还在骂这妮子蠢呢,她要真是善心没处搁,想扶人,行啊,那她把眼睛放亮一点啊,扶一个骗子干什么?要扶就去扶大老板的爹妈,说不定还能给她封个大红包!
杨蕊如果能听见他的心声,估计有一万个p在等着他。
兰疏影笑笑,“听过就好办了,十万,我这儿暂时没有,但是以我现在的赚钱能力,过不了多久就能攒出来。”
杨鸣的呼吸顿时变沉了。
“我年轻不懂事,被狗咬也认了,我现在就一句话:欠条在谁手里,我这十万块钱到时候就还给谁。”她轻巧地说。
……
杨维娜古怪地问:“你怎么会欠那么多钱?要不要我帮忙?”
兰疏影一边给自己套厨用胶皮手套,一边把前因后果介绍给她听,说着话的功夫,已经把碗碟洗完了。
杨维娜愣愣地看着她,应该是脑子里在过这些线索。
过了一会。
小姐姐一脸严肃地凑过来:“我明白了,你是在骗他去偷欠条!”
“嗯哼。”
“可他要是真能把欠条拿来,你还真打算给他钱吗?”杨维娜很不乐意地噘嘴。
“那让他先拿过来啊。”兰疏影笑眯眯地答。
被讹的时候杨蕊整个人一团懵,从医院出来没走几步就被那伙人拦住,拽到他们的大本营,被迫签下那张天价欠条。
以她的美貌和好欺负的属性,兰疏影猜测,那伙人应该是想等杨蕊承认还不起,然后用欠条要挟她,把她纳入控制,后续就能源源不断地为他们赚钱。
兰疏影从杨蕊记忆里找出那个大本营的位置,然后把地址告诉了杨鸣。
杨鸣去拿欠条的话,要么是偷,要么是骗,要么是抢,随便他怎么操作,反正结果只有两个:
一、拿到了,回来找她。
然后她就顺手把欠条抢过来销毁,再对他用一轮催眠术,保证不留后患;
二、拿不到,杨鸣被那伙人盯上。
他们规模不算太大,最近风声又严,一定不敢闹出人命,但是针对杨鸣一顿好打是跑不了的。
就算是帮杨蕊出出气。
兰疏影把这些跟杨蕊说了。
杨蕊弱弱地接道:“舅舅平时挺聪明的,不一定会被抓到……”
“没事,我会记得把消息透露给那些人的。”兰疏影表情有点古怪,耸耸肩,不在意地答。
她现在怀疑杨蕊有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的潜质。
只是证据不足。
……
杨鸣从这栋楼走出来。
他衣服老旧,胡子拉碴,形象跟这个小区很不搭。
之前他是佝偻在业主们中间混进来的,现在门岗清冷,他不敢过去,怕被保安盘查,于是躲进了另一栋楼,从袋子里抓出面包大嚼起来。
他打算在楼梯间里睡一夜。
夜深了,就像有人按动了他大脑里的某个开关,杨蕊说的那些话开始反反复复地播放。
“……欠条在谁手里,我这十万块钱到时候就还给谁……”
“……十万块……”
“……就还给谁……”
杨鸣一骨碌坐起来,又是一个无眠的夜。
第二天早上,杨鸣挂着两个黑眼圈,带着一身酸臭和蚊子咬出的包离开小区。
他先去那个地址附近踩点,蹲了两天,大致确定了对方的情况,然后回老家喊人。
一伙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大多是当地游手好闲没有工作的地痞混混。大家都认得他,一听说有赚钱的机会,还包车票包吃住,呼啦啦都跟着杨鸣来了。
杨鸣一开始想过夜里进去偷,也想过先混进那个团伙,取得信任之后把欠条找出来。
可是那儿夜里也有人,想加入还得有“老员工”推荐。
那就只有一条路了,明抢!
他带上这些小伙子上门,就是为了砸场子。
这里其实是一栋有点冷清的写字楼,那个团伙用了其中一层,外面就跟正常公司一样设立了柜台,挺能掩人耳目的。
有个姑娘坐在柜台后面,无所事事地嗑瓜子。
她一眼就认出了杨鸣,这人之前跟神经病似的,黏着她问了好多事。
“你怎么又来,还有完没完了,我都跟你说了这儿不缺人,不缺人!”前台姑娘没好气地说。
忽然,她脸色变了,惊疑地看看杨鸣身后突然聚起来的一群人,“你们想干什么?!”
整个“公司”被惊动了。
他们不知道这群人是哪里冒出来的,前台姑娘被吓着了,好半天说不清楚怎么回事。
团伙头头也懒得听她说了,叫来更多人,跟杨鸣他们打成一团。
毕竟斗不过地头蛇,打到后来,杨鸣带来的人全被撂倒在外间。
地痞们为了能拿到之前说过的报酬,一直刻意护着他,所以只有杨鸣还能站着。
刚才杨鸣趁乱冲进最里面的办公室,一鼓作气找到兰疏影说的那个柜子,砸破玻璃门,之后他真的找出了那张欠条!
“抓住他!”
“追,别让他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