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怎么样?这孩子省心,你就别怕了。”导演吐出一口烟圈,跟柳母说道。
柳母还是有点拘谨,犹豫着说:“我……我还是怕苦了她,我这……”她说不下去了,想想看,连她亲女儿柳柳都不喜欢这里,城里孩子怎么可能住得惯?
“嗨,你这话,来这一趟是干嘛的?不就是吃苦来的嘛!”
导演又跟她说了几句,或许是话不投机,就转身找工作人员安排活去了。
柳母在原地发了一会呆,还是不放心,抬脚朝水井方向走去。
村子不大,一口井足以维持他们的生活需要了,自来水也有,但是更多人习惯了用井水,毕竟距离不远,还不用交水费。
不好的一点就是,暴雨之后井水多少会有点脏,好在今天雨不大。
兰疏影在一路好奇的眼神里走到井边,把遮蔽物拿掉,拽住木柄一圈一圈地转动,井绳随之抬高,很快打上来半桶。
余梦妮是跟着来的,见状,用碗舀出水帮她冲洗。
洗净了这几个红薯,兰疏影没有立即回去,而是摸出小刀,利落地削皮切块。
刀是花彦博送给她防身用的,很锋利,加上她对力道把握得极准,雪光连闪,这一系列动作看起来颇有艺术美感,赏心悦目。
摄影师特意拎起一片红薯皮,翻过来倒过去地拍特写。
可以确定这就是一层薄薄的皮,几乎看不见挂在上面的红薯肉,抬起来,光线可以轻松穿透它。
“给大家瞅瞅这刀工,不吹牛啊,我老爹干了四十年厨子,大概也就这水平!”
这个摄影师给自己加了戏,他没露脸,但声音录进去了。
兰疏影记得这个人,他之前没跟她接触过,似乎是因为晕车,一直歪在边上昏昏沉沉的。
她客气地笑笑,顺嘴关心了一句。
摄影师有点意外她居然记得他,愣了几秒才接话。
“花粉”们自然也看见了那片红薯皮,弹幕里一片惊叹。
【好奇,小姐姐到底祸害过多少红薯,才能练出这么好的刀工……】
【我好奇她真是个千金大小姐吗,怎么又会编草鞋又会削红薯,这么接地气,该不会是高价找来的替身吧……】
【有道理!我仔细研究过她的五官,跟花彦博就没一个地方像的!】
【嚯,就不许人家长得像妈啊?这种颜值的替身有那么好找?】
奶糖把现在的风向第一时间转达给主人。
兰疏影也有点惊讶,这些网友,发现得也太早了吧。
花枝本来就不是花家的女儿,有相似点才奇怪。
她来之前本来以为柳家夫妇就是花枝的父母,可是见了柳母之后,她就不这么想了。以花枝的长相来看,上一代的容貌绝对不会差,兰疏影用鬼瞳一查,果然,没有血缘关系。
柳母找过来的时候,兰疏影目光流连过她霜白的鬓角,不禁有点同情。
故事发展到最后,花家找回失散的女儿,而柳家是失去了唯一的孩子,人海茫茫,根本不知道他们自己的孩子在哪。
……
回家路上又出了个插曲。
路过一家门口的时候,兰疏影听见不对劲的动静,本能地闪身后退了几步。
银亮的水幕扑过她身前,落地,溅湿了她的鞋子,可怜的是本来落后她半米的余梦妮,被泼了个正着。
要是她刚才没躲,现在一定也是个落汤鸡。
柳母急了,用当地土话骂了一句什么,里头走出一个寸头少年,他先看兰疏影,发现她只是湿了鞋,眼里飞快地滑过一丝失望。
他挠挠头,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龇牙解释道:“不好意思啊,我不晓得外面有人!”
“你应该向她道歉。”兰疏影提醒他。
“噢!”少年还是嬉笑着,看向余梦妮,毫无诚意地说:“对不起啊!”
兰疏影的眼神冷了下来。
柳母冲上去往少年头上拍了几下,怒骂他不懂规矩之类。
少年比她高出两个头,她打着费劲,应该也不怎么疼,他笑嘻嘻地把她手拽下来,“三婶,我也不是故意的,外人面前你给我点面子呗,要不我再重新道个歉?”
余梦妮的眼镜片上挂了水珠,头发也湿了,很狼狈。
遇到这种事肯定生气,但她明白这里正录节目呢,她不是主角,要是占多了镜头,回去没准还要挨领导批评,所以拉拉:“我没事儿,不跟他浪费时间了,我们回去吧。”
“也行,回去把衣服换了。”
余梦妮的衣服本来就不厚,这一来,衣料尽往皮肤上贴,内衣的轮廓很清楚,手护着胸口,一脸尴尬。
兰疏影把白t恤外面的小马甲脱下来,让余梦妮挡住胸前。
临走时,她深深地看了少年一眼。
晚上这顿饭是四个人一起吃的,柳父是个手艺人,今天去别人家做家具,带了一筐野菜和半条猪肉回来。
柳母的厨艺不错。
一道素的是开水烫野菜,没认出是什么菜,简单地放点作料,香气就直往外窜,吃起来口感微甜。再配上一盘泛金边的煎肉片,几个手工窝窝头,红薯粥的颜色很漂亮,颗粒分明,软糯可口。
这顿饭吃得很香甜,只是夫妻俩都怕她俩不满意,时不时忐忑地看过来。
柳母在饭桌上跟丈夫说了下午那场冲突。
柳父脸一黑,低骂道:“个混小子,明天我找他爹去!”
余梦妮想说话,被兰疏影拽了一把,眼神很坚定,示意她继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