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官的尖叫在兰疏影意料之中,但她没想到这群不速之客会来得这样快。
一道道黑影如同猿猴一般顺着藤蔓甩过来。
他们靠近了,把一大一小两名女性围拢在中间。
有人用随身的点火器具引燃了一根火把,照出一张扭曲的怪脸。
兰疏影一瞬间不知道如何形容,对方的五官像是被人下了狠劲揉搓过,就好比把一块抹布拧成条,再复原回去,难免会有褶皱和错落感,他的脸是不对称的,眼睛大大小小,高高低低,且充满敌意。
白马有点焦躁,蹄子开始在地上刨坑。
兰疏影按住缰绳,摸出一块火焰纹章朝那人丢过去,“我受神庙指示来到这里,这是我的身份证明。”
怪人朝他的同伴们做了个手势,这十几个人略退了两步,短刀或铁叉的尖从她们的喉咙移向地面。
“跟我走吧,客人。”怪人发出嘶哑的声音。
他可能是想做个礼貌微笑的表情。
但是那扭曲的面孔让他显得更吓人了,女官脸色惨白,瑟瑟发抖的样子像是被雨淋傻了的小鹌鹑。
“到我身边来。”兰疏影对她招手。
单手随意一拉,便帮助女官坐上了马背,成年女性的胸脯抵着她的后背,对方的颤抖极有规律,让兰疏影有点无奈。
她试探着对怪人说:“不好意思,我的同伴不太舒服,她刚才没注意到石头上的东西,希望没有影响到你们。”
怪人着重在她拉女官的那条手臂上打量了几秒,或许没想过这样一个女童会有那么大力气,然后他摇摇头,将石头上血腥味四溢的东西拽起来。
先前太昏暗,女官以为那是枯树叶的色泽,才安心地瘫坐下,而现在有了火光,她才看清楚,这是某种动物身上采集下来的完整皮毛。
从尾巴的形态看,应该是猿猴。
怪人把这张皮子绑在背后的木棍上,其他人也散进林子里,高来高去,从各个角落扒出皮子绑好,他们回来的时候,兰疏影明显感觉到女官的抽搐。
她在对方身上点了几处穴位,顺便往女官嘴里塞了个酸果,防止对方被浓厚的腥臭味熏得吐出来,至于她自己?南明府地基下有几层狱比所谓十八层炼狱还要刺激,现在的空气相比之下已经很清新了。
进山的路很隐蔽,而且行人的痕迹很少,因为这群怪人身手敏捷,他们宁可在这片并不原始的林子里扮演人猿泰山,而不是把时间浪费在开辟道路上。
两人始终没有下马。
用神庙的话说,双足接触到地面是对神性的玷污。
拿火把的怪人在这一点上表现得十分通情达理,他们一路劈砍荆棘好让白马无痛无灾地通过,毫无怨言。
一个小时后,一行人终于来到霓金镇。
它像一头沉眠的巨兽,黑影里携带着不祥的气息。
现在的时间相当于晚上八点,夜幕落下,外面没有行人走动,里面没有丝毫杂声。
怪人把她们领到小镇外围一座破屋,歪着头,丑陋使他的笑容看不出友好,将女官吓得够呛,“客人,这是你们的住处,记住,这里的活动时间只有十个小时,从日出开始计数,其他时间只能待在自己的屋子里,比如现在,出去会被吃掉的。”
兰疏影做出不满的表情,双臂叉在身前说:“我已经过了听恐怖故事的年龄了。”
“啊哈哈,”怪人发出几声干涩的笑声,一高一低的眼睛瞪着她:“不听话的孩子会被吃掉的。”
“这话我认可,不过我认为,首先,我们需要一份晚餐。”兰疏影瞥了一下满眼惊恐的女官,补充道:“一人份就可以了。”
霓金镇虽然偏远到很难跟外界联系,但仍属于帕拉曼帝国的领土,那枚象征神庙的火焰纹章显然对他们还是有一定作用的,所以她使唤起来毫不客气。
怪人出去了,回来的时候端着托盘。
两块不新鲜的干面包,一把野浆果,半碗气味并不诱人的菜汤。
他从外面锁了门。
女官脸色更难看了。
从她的表情,兰疏影觉得她百分之八十想到了某些成年人才懂的话题。
“吃点东西,早点睡,明天我们出去转转。”
兰疏影微笑,“遵照神庙的指示,我们的任务是帮居民解决最棘手的难题呢。”
屋外一个黑影闪过,这句话已经落入他的耳朵。
女官最终还是没有胃口。
她的骑马装在背后这个角度,从臀部到大腿满是斑驳血迹,已经干涸,腥臭难当。
“真见鬼,他们为什么把那种脏东西放在石头上!”
“或许对他们来说这是正常的晾晒,”兰疏影举例道,“就跟你在自家后院搭起绳子晾衣服是一样的道理。”
“我实在想不到猴皮能有什么用途,它并不适合做皮甲,我父亲说的。”女官咕哝着说,“他是圣都手艺最好的制甲师,凯尔大人的板甲也是出自他手。”
话题不经意间偏了。
她提的问题,恰好也是兰疏影想不通的。
“奶糖,查查这个小镇。”
识海里一片寂静,没有熟悉的应答。
兰疏影皱眉。
她动念扫了一圈,发现并不是奶糖在罢工,它其实很忙,努力拖住躁动的红莲。
因为摸不清这个世界的底细,天罚之眼对红莲的气息选择无视,这让她多少有点不适应,就亲自在识海里加了封印。
现在的红莲呈现出爆裂状,火星四溢,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