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安想着目光微闪,接着才喃喃的道:“我瞧她挺开心的样子,还以为……”
方嬷嬷闻言便笑,道:“姑娘真是又犯傻了,那雨荷就算再得宠,等四少奶奶生下了嫡长子,这还不是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的?瞧着四少爷那样儿却也不像是会维护一二的,这妾尤且是个随意发卖的物件,更何况一个通房丫头,捏个错处便是打死了也是没人能说出二话来的。”
慧安闻言只笑了笑,未再多言,想到关元鹤方才叫自己到书房寻他,慧安也未叫丫头们跟着,只问了书房的位置,又和方嬷嬷打了个招呼,便慢步往东边的套院而去。
谁知她还没到书房门口,便见月洞门处一个穿翠绿色袒领襦衣,天青色襦裙,腰间打橘红如意结的丫鬟站在那里探头探脑地往里瞧,见她过来却吓得一抖,接着才忙过来行礼。
慧安瞧了那丫头两眼,却是个眼生的,见她手中还托着个白瓷盘,上面放着四样精致的点心,慧安不由挑眉,又瞧了瞧那丫头扑了脂粉的娇美面颊和她勒的紧紧的纤细腰身,有那么一刻慧安却在恶趣味的想着,也不知这般她觉不觉着憋闷,会不会透不过气来?
慧安想着便真开了口,喃喃着道:“不怕勒坏肠子吗?”
那丫头本是得知关元鹤自己在书房中,这才想着过来一试,谁知道她前脚过来,慧安后脚就到了。她瞧见慧安心中着实慌乱了一下,只后来却想着自己不过是来送个点心,这连书房的院子都没进呢。便是遇到了慧安,慧安也不能没个理由就随便发落了自己吧。她只是来伺候的,又没干什么出格的事!
这才一惊之下,又恢复了面色,从容地过来给慧安请安,谁知道慧安盯着她竟是半响无言,也不叫她起来,也不发作,只半响才呢喃了这么一声。
可慧安越是不说话,丫头心里便越是没底,越是紧张,如今一听慧安这话,先是一愣,接着才恍然过来,她万没想着慧安会直接来这么一句,当即就戳破了她那点心思,丫头心里一惊,手一抖,那盘子便脱手而出,接着她便猛的跪在地上磕起头来。
“少奶奶……不,太太……奴婢,奴婢……”
慧安却似早已料到她会这般,眼明手快地接过那盘点心,却是瞧也不再瞧那丫头一眼,大步便进了院子。
那丫头心提着正不知慧安要怎么发作自己,却不想下一刻慧安竟就这么走了,一时间她只觉整个人都被抽空了,一屁股坐在地上,面色煞白,已是出了一身的冷汗。接着才猛地回过神来,挣扎着爬起来,踉跄着奔远了。
院子里没人伺候,极静,慧安端着盘子推开房门,却见偌大的书房中空无一人,慧安一愣,还没来得及将盘子放在一边的桌上,便听书架后传来动静。她绕过书架,正见被书架挡住的东墙上还开着一扇小门,慧安一愣,关元鹤便从小门里走了出来,道。
“过来瞧瞧。”
慧安见他神情中带着几分卖弄,由不得笑了起来,快步过去被他拉着进了那连着的厢房。入目却见两大排的红木书架,上面摆满了书,窗边置着桌案,西面的墙角还放着一张罗汉床,上面收拾的极为整齐,铺着湘妃竹编的席子,放着两个大引枕。
慧安瞧那桌案上摆设着青瓷美人瓶,里头插着一捧四季海棠,桌案上的摆设用具也都极为精美小巧,便知这书房定然是给自己准备的,往书架边一走,果然那书架上放着的多是医书。
只这些书非是一时半会儿便能搜罗来的,只怕这小书房也是早先他便已准备了的,慧安想着唇角便勾了起来,走到书案后却见书案左边的墙上还开着一个小门,推开却是连着另一个小院的。
小院极为僻静,只种着两颗芙蓉树,院子三面整齐地建着青砖瓦房,这小门连着一条抄手游廊,直通院子北边的敞厦。
慧安正瞧着,关元鹤便从身后搂住了她,笑着道:“这院子先前是我练功用的,我叫人把右边的五楹敞厦给你改成了药房,以后我瞧公文,你便在这边陪我。或是翻翻书,或是到院子里配药,若是想练会儿鞭子那静房却也方便。平日的药材还能在这院子里晾晒,回头我再叫人给收拾些藤架和晾晒药材的藤筐过来,你看好不好?”
慧安学习医治马病本就是被迫之举,虽是她没有瞧不起手艺人的意思,但她生在京城,长在侯门,自小受到的教育便和大辉所有的大家闺秀无甚两样,也就因她是沈清唯一的孩子,沈清又极为宠爱,这才叫她性格更跳脱一些。
但她到柳城学习治马病,说好听了是学医,说难听了她现在也算半个兽医了。一个大家闺秀去做兽医,这说出去却是叫人难以相信的,故而慧安一直就担心关元鹤会阻拦。却没想到他竟会如此纵容,支持自己。
其实慧安先前决定随太后离京就是奔着柳城去的,那时候也已想的清楚,即便将来会因学治马病被人看不起,被人笑话,她也要坚持,因为这是她袭爵的唯一希望。她也想过即便关元鹤不支持,因此生气,甚至想要退亲,她也要义无反顾地走下去。
在雁州时慧安便担心他会就此事发作,只关元鹤却一直没对她提起这事,慧安就知自己是过关了,可她想要更进一步却是极难,若是明年想要到北境去,就必须付出更多的努力,而如今嫁了人关府对此事的态度却是极为重要的。
慧安甚至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