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禹行强自撑了一会儿，呼吸平稳了，才对身旁的小二道，“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儿了吗？”
小二朝着洛禹行的脸上看了很久，才勉强放下心来。
洛禹行松开他的手腕，撑着摇摇缓缓的身子，进了内堂。
他太累了，现在，他要休息了。
……
烟沙和紫灵出了灵宝阁，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但是，就算被黑色的斗篷布料遮住了面容，他们也清楚的知道，彼此的心情都不算美丽。
一直到了远离人群喧闹的街道，紫灵的步伐忽然快了起来，把烟沙甩出两三米。
烟沙几个箭步冲上前，拉住紫灵的手臂。
紫灵别扭的就是没有回头，反正回头也戴着帽子，看不清面容几。
“你怎么了？”烟沙的语气带着隐忍的不悦。
紫灵甩开烟沙的手腕，“没事。我要去桃树林了。”
紫灵说罢，当真朝着桃树林的方向走了几步。
烟沙叫住她，“紫灵，不是说好了一起去探听消息的吗？难道你不想知道那个用钩子扣住你脖子的人，逃到哪里去了？”
紫灵哼了一声，“大将军，你既然不相信人类，又能从人类的嘴里探听到什么消息呢？”
烟沙的身体顿住了，“紫灵，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以为人类会莫名其妙的就帮你吗？刚才那个洛公子，难道，你没有发现他的异常吗？”
“异常？”紫灵皱眉，她倒是对那个洛禹行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亲近感。
烟沙压低声音道，“他给我看算盘的时候，不小心碰了我的手。你知道吗？他的手是冰的，和鲛人一样，是冰的。”
“那又如何？”紫灵不明白，“也许他刚刚用冷水洗了手，也或许，他得了什么病。”
烟沙说，“难道你不觉得，他说话的发声方法，和别人不一样吗？”
紫灵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对烟沙的观察认可了，点头道，“你说的对，他说话的时候，的确不单单是靠喉咙的。难道？”
烟沙对紫灵接受自己的态度宽慰了很多，大手握住紫灵的双肩，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洛禹行也有鲛人的血统。”
“既然如此，你又为何不愿意相信他？”
烟沙道，“你没看到那个小二对他毕恭毕敬吗?他在人类中生存了那么久，恐怕已经习惯了人类给他的地位和尊严，或许，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鲛人，更或许，他根本不希望有人告诉他，他不是人类。”
紫灵思忖了一会儿，“你是怕，他会出卖我们？可是他已经把易容丹的价格降了一半，这不是对我们有利的吗？”
烟沙叹了口气，“他会不会出卖我们，我不知道。但是我猜，他应该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身份。如果这个价格是他故意让步的，那还好一些；我最怕的，是真像他说的一样，是那个炼药大师让他在价格上让步——那就说明，除了他，还有别人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身份，那个人在暗处，我们根本不知道他是谁。”
紫灵犹豫了半晌，笃定的说道，“知道我们的存在的人，并不多。那些人除了敌人，就是朋友。我确信，那个背后的人，是朋友。”
“是么……”烟沙叹了口气，下面的话还没有说出口，紫灵的手就已经在他的手上拍了拍，作为安慰。
“我知道，你又要说‘我们输不起’了，对吗？”紫灵的声音带着笑声，“八年前是人类杀了我们的同胞，但也是人类救了我们；八年后，又有人类来杀我们，可同样又是人类救了我们。烟沙，不要以为他们都是一样的，他们虽然危险，但是，也有真心对待我们的朋友。”
烟沙的手握紧她的肩头，“所以，你还要去桃树林等他？”
斗篷下的美丽唇瓣弯了弯，“对，我要去。而且我觉得，我们要打听的消息，他会告诉我的。”
“哎，”烟沙松开手，“我最欣赏的就是你的纯真，最担心的也恰恰是你的纯真。”
“他不会伤害我的。”紫灵的声音那样轻快，那样确信，“他也不会伤害任何一个鲛人。”
“好吧，那我陪你去。”
“好。”
……
桃花浅深处，似匀深浅妆。
春风助肠断，吹落白衣裳。
紫灵站在一颗茂盛的桃树下，看着满树绽放的桃花，不由想起那个会念古诗的鲛人嘴里的诗句。
她倚着一颗桃树站着，仰头透过黑色的斗篷，看着苍白的天际。
烟沙站在她身旁，没有仰望，只是平静的看着眼前的黑色，还有风吹落的花瓣，如落雨。
“烟沙，你说为什么海里没有花呢？”
紫灵的声音轻轻的，带着无限的陶醉。
烟沙没有说话，他觉得，这是一个在海里生活了几百年的小鲛人，看到陆地上的世界以后的正常反应。
激动，向往，渴望。
因为每一个名字不是“家”的地方，都会有吸引她的风景。
紫灵最初喜欢桃花，就是因为那个鲛人文人嘴里的一句句诗句。因为那个鲛人文人只念了桃花的句子，所以，紫灵只听过桃花，以为只有桃花才有诗句。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紫灵喜欢桃花。
所以，她要在桃树林里等着他。她要让他们的邂逅，发生在她最喜欢的场景里。
“烟沙。”紫灵轻轻说了一句。
“嗯？”烟沙的眼里只有满地的花瓣，但他还是很认真的听着紫灵的感慨。
紫灵说，“如果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