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安国公夫人正躺在软榻上小憩,张宝连捂着脸,跟一道旋风似地冲了进来,满脸泪痕的喊道:“母亲——”
安国公夫人睁开眼,目光中被惊扰了的怒火在触及张宝连红肿了半边脸的时候都转化成了心疼。
“连姐儿,你这是怎么了?你不是跟英国公府的小姐们出去赏灯了吗?难道她们眼睁睁的看着你被人欺负?!”
那丝心疼转化成了怒意,安国公夫人恨不得撸起袖子去英国公府讨个说法?
她的女儿跟着她们一起出去,却是这般狼狈地哭着回来,怎么能让她不生气!
她一脚踹在后头瑟瑟发抖的丫鬟身上,声音寒了几分,“我让你照顾好姑娘的,你就是这么给我照顾的?”
丫鬟浑身冰冷,忙从地上爬了起来跪伏在地上,一句辩解的话也不敢说。
这安国公府里,没人不知道夫人将小姐当成眼珠子似的疼着,她能说什么?她敢说什么?
说得越多,错也就越多,还不如不说。
“母亲,你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呀——”张宝连哭着将事情说了一遍,越说越生气,“那个惠萍不过就仗着自己是县主的身份,有什么了不起的!”
可人家还是未来的齐王世子妃!
安国公夫人突然安静了下来,她能在安国公府继续生活,能继续坐在这个位子上,就是因为她终是看得清楚形势。
“母亲,母亲——”
张宝连拉着她的袖子哭闹着要讨个说法,安国公夫人被她吵的头疼,好言劝了几句,张宝连却是闹腾的越发厉害,她只好沉了声音:“连姐儿,她是未来的齐王世子妃。”
张宝连哭泣的声音戛然而止,好似被人掐住脖子的大白鹅一样,突然间消了所有声响。
张宝连不愚钝,她清楚自个儿在安国公府的地位,虽是嫡出,可从上到下,却没有哪个是喜欢她的,就连那些婢女也在背后嘀咕她。
平日里受了委屈也不会有人帮她出头,更不要说这一次得罪的是惠萍县主,未来的齐王世子妃!
安国公府更不会为了她去出这个头,英国公府那儿,她们也没脸去闹。
张宝连似是一下子失去了所有力气,跌坐在软榻上。
安国公夫人搂着她,默默垂泪。
……
姜妧逛了一圈,又买了不少的小玩意儿,才跟顾宁琛一道回了饮香楼。
俞明州跟玉簪已经回来了,两人之间的气氛似乎有些古怪。
那边玉簪看到了姜妧,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快步的迎了上来,“郡主——”
姜妧看向俞明州,十分好奇他做了什么,竟然把玉簪给惊慌成这样。
唔,还真是有意思呢……
俞明州面上一派平静,可心里头却忍不住苦笑。
他到底是着急了,把人给吓到了。
“时候也不早了,我送你回宫。”顾宁琛让伙计去打包了一些糕点,给姜妧带回去。
俞明州想说我也去,可仔细想想又觉得有些不妥。
人家荣王世子送安宁郡主回去那是理所当然的,可他凑上去是个什么道理?
想到这儿,不由哀怨的朝玉簪看去。
一触及到他的目光,玉簪立刻低下头,如受惊了的兔子。
俞明州:“……”
姜妧这一趟出来有些久,可到底还是赶在宫门落锁前回去了。
暖阁里一片灯火通明,姜妧问了一旁伺候的小宫女:“皇太后还未休息?”
“回郡主,皇太后正在里头与桂嬷嬷说话。”
小宫女话音刚落,桂嬷嬷就挑了棉帘子出来,见到姜妧,先是一愣,复而又笑了:“奴婢正和皇太后说到郡主,郡主就回来了,可真是巧了。”
姜妧莞尔:“外祖母休息下了?”
“皇太后夜里吃了元宵,这会儿不克化,奴婢正要去小厨房里头端碗神曲茶给皇太后消消食。”
“那我进去瞧瞧外祖母。”
桂嬷嬷哪里会不乐意,忙笑着挑了帘子。
姜妧刚要进去,想了想,吩咐身后的玉簪:“你先回清风阁去。”
玉簪应了声,刚准备走。
廊下的灯光忽明忽暗,被一阵风一吹,落在了玉簪的脸上。
桂嬷嬷随意瞥了一眼,惊骇的立在了原地,就连手上的棉帘子落了下来都没有察觉到。
姜妧和玉簪皆看了过来,桂嬷嬷脸色惨白,似是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东西。
“桂嬷嬷——”
姜妧喊了一声,桂嬷嬷如梦初醒,忙屈膝道:“刚刚灯光落下,奴婢一时看岔了眼,还以为看到了一位故人。”
姜妧想问,见桂嬷嬷一脸有所思的打量着玉簪,也知道这宫里头有许多事还是不知道的好,便笑了笑,进了暖阁。
桂嬷嬷坐在小厨房的小杌子上,怔怔出神。
直到一名小宫女在外头探头探脑,她才回过神来,端着炉子上热着的神曲茶回了暖阁。
皇太后正靠在罗汉床上闭目养神,姜妧已经不在,这让桂嬷嬷多少松了口气。
“听说你方才惊得连手中的棉帘子都掉了。”皇太后满是打趣道。
桂嬷嬷犹豫了下,“许是奴婢看错了,可,又觉得不太可能。”
“怎么了?”皇太后很少看到桂嬷嬷这副模样,有几分诧异。
“您可知道郡主身边的那个丫鬟,名叫玉簪的。”
皇太后一时间有些想不起来,等说到是后头来的,十分得姜妧信任,便明白了:“哀家记得,那好像是阿琛送给她的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