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脱了力的丁朔,在迷离之中、见到何文道头上那一对极其显眼的鹿角,;心神一松,思维也彻底堕入了无边的黑暗。
一道光华闪过,丁朔神游太虚云梦。他睁开被晃花的双眼,见到了早已死在漠北马匪刀下的爹娘与小妹。他们三人围坐在自家的小院之中,背靠那一口清凉甘甜的水井,正笑吟吟的朝着自己招手。
丁朔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缓缓走上前去。正当他想要抬起手来、抚摸小妹的头顶之时、眼前突然一花;只见自家笑眯眯的小妹,竟变成了一个面孔消瘦冷漠、目光凛冽如刀的老妪!还未等喊出声来,对方奋力推出一双肉掌!丁朔受力不过,身形一个踉跄,便一头栽入那口甜水井当中……
在下坠的过程之中,丁朔透过圆形的井口向天空望去;只见那湛蓝的绸缎之上,一轮弯月与一片暖阳同时高悬;还有一只大鹏鸟展翅翱翔而过、鸣音声动九州……
呜……咚咚咚咚……
还未等落入水中的丁朔,弄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由打城外的敌营方向,便传来一声悠扬的进攻号角!那震撼心神的战鼓声响,既宣告着神石军展开了第十七次攻势;同时也将神情恍惚的丁朔,一把拽回了现实之中。
距离上次撤兵的时间,才仅仅过去了不到一刻钟。
青山城之战,打到今天这个地步,每一个人的神经与意志力,都在反复趁拽着最后的那一根线!这种情况下,所谓的战术战法,已经再没有了用武之处;谁能笑到最后,只是看谁能坚持的更久而已。
无论是泰宁大将军丁朔、还是神石部族的沁巴日郭兴,已经再没有退路可言了!
刚刚被一阵罡风断去鹿角的何文道,此时一脸迷惑的问再次苏醒的丁朔:
“丁将军,你的身体……”
丁朔抬起左臂,上下活动了一番,也拍了拍何文道的肩膀,连声赞道:
“看来是我丁朔有眼无珠、错看了何大萨满啊!从今以后,我也是萨满教的信徒了!了不起,真了不起!”
说完之后,丁朔弯腰捡起身边的大枪,左右打量了一番城下的百余名残兵老弱,奋力高声叫道:
“准备迎敌!”
“是!”
与此同时,青山城的北城门以外,腰间缠着一条红布的郭兴,正在歇斯底里的摇晃着麒麟君的双肩:
“粮食呢!援军呢!军械呢!他妈的麒麟君我告诉你,今日如果我看不见粮草的话,我一定要你们谛听付出无比惨痛的代价!”
武艺出众的麒麟君,随手便架开了郭兴的两条臂膀、又劈手给了他一个耳光,咬牙切齿的说道:
“小杂种,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一个败军之将、丧家之犬、也敢对山人撒野?我谛听给了你充足的粮草与步军支援,可谓是有求必应、倾囊相助!可你再看看你自己,连一个小小的青山城都打不下来!而且说起攻城器械,如果不是你的人麻痹大意,会被人放火烧的一干二净吗?郭兴啊郭兴,你以为自己投了个好主子、拜了个阔干爹?呸!如果没有我们谛听的支持,那什么狗屁的神石部盟,不过就是个大一些的马贼团伙罢了!”
麒麟君的这一巴掌,并没有用上真力,却也在郭兴的脸上,留下了一个完整而红肿的手掌印!而随着耳光伴生的鸣音,也令他无法分辨麒麟君的话语……
可俗话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遭受侮辱的郭兴,并没有瞬间爆发;而是呆滞地捂住火辣辣的左脸,用难以置信的目光、望着这名谛听派来的“监军账房”。
他真是被麒麟君这一巴掌,给打懵了!
郭家男儿世代行伍,为北燕天子戍守边关;而少侯爷郭兴也自幼随父从军,从小就是抱着刀枪棍棒长大的。与蔡宁一样,他也是从一个先锋卒开始做起,无论是军中官长还是枪棒教头,都接到了老侯爷的严令,没少收拾他。
对于这样一位将门虎子来说,伤筋断骨,是很平常的事,更何况区区的一耳光了!
只不过这一巴掌,也令郭兴勾起了一些难堪的回忆……
冲天的怒火与极致的羞辱,竟然令郭兴的头脑变得十分冷静。他扭了扭脖子、轻描淡写的指着斗鸡似的麒麟君说道:
“来人,把他给我绑了!”
沁巴日一声令下,四五名漠北汉子一拥而上,各自施展出了纯熟的漠北跤法,直奔麒麟君的腰腿而去;然而麒麟君望着这些不知死活的漠北汉子,也只是冷笑一声、整个身体便原地转了个圈……
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便将这五名漠北汉子拨打弹飞、彻底化解了对方的攻势。
然而周围这些漠北汉子,也不光是撂跤的高手。他们从小生在马背上、或是圈羊或是套马、早就把绳索上的手艺,练的是出神入化。胡勒根见麒麟君身手惊人,也没有亲自上前交手的打算;他只是屈指成圈探入口中,吹出了一道抑扬顿挫的哨音……
嗖嗖嗖……
哨声才刚刚想起,天空便同时飞来无数道绳索,将手无寸铁的麒麟君活活套成了一个粽子;片刻之后,人群中齐齐发出了“呦嘿”的一声号子,所有人都朝着反方向奔去,将麒麟君生生拽离了地面,看起来活像是五马分尸的架势。
面沉似水的郭兴,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脸上巴掌印,迈步走到麒麟君的双腿之间:
“既然你自诩方外修行之人,也理应用不到这“俗物”了……”
还未等麒麟君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