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萨满”把面具一摘,转身敲了一下沈归的脑袋,脸上带着笑意的说着:
“一点礼数都没有,叫姐姐!”
“现在看见你,我都觉得脸疼。”
沈归揉着脑袋嘟囔着。因为在沈归刚刚来到降临在这片华禹大陆之时,就被齐灵烟一巴掌拍了个头昏脑涨。
齐灵烟拢了拢额头,理顺着面具下被汗水粘在一起的发结:
“萨满教古籍中曾有记载,若是由大萨满神婆,或是大萨满巫师亲手接生之婴孩,又天生口吐人言的话,此人是虚空深渊中恶鬼之神的化身,要给萨满教与万物生灵,带来灭顶之灾的。在教藏典籍中有记载过两次,与你一样的婴孩,可无一例外的,都在刚出生之后,便被溺毙在盛满黑狗血的槐木桶里面了。”
说完,齐灵烟笑眯眯的拍了沈归脑袋一下:
“齐姐姐我呀,可是救了你一条小命呢。”
之所以沈归会被齐灵烟说的这件事,吓到目瞪口呆,只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底细。若是萨满教古籍的记录方法,既没有用宗教惯用的神秘学角度,也没有用为三者讳的春秋笔法的话,那就太可怕了。那三个被溺毙在黑狗血里的婴孩,原本都是些什么人呢?
沈归想的头大如斗,也没想出一个所以然。缓过神后只觉嗓子干涩发痒,沙哑着对齐灵烟说:
“那……你干嘛救我?”
齐灵烟仔细地解开头冠上缠绕在一起的头发,听回过神来的沈归提出这个问题,两边嘴角一下就翘了起来,腮边出现了两个浅浅的梨涡,看上去温和柔美:
“之所以我会留下你这恶鬼神转世之人,也就是想试试教中典籍到底写的是不是真的。”
“……你这下的本也太大了吧?不是会覆灭萨满教,给万物生灵带来灭顶之灾吗?”
齐灵烟笑眯眯的点了下沈归的鼻子:
“人不大,心肠还怪好哩。莫非你以为,死婴救活开口能言,始作俑者的大萨满不知道吗?其实在她散灵破魂之前,一留下让二萨满林思忧继任的遗命,就已经明白她的意思了。萨满教走到现在,本就不宜维持下去了。”
沈归纳闷的看着她:
“这算是什么意思?”
“你从小跟在她身边长大,难道还不清楚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有地灵脉的大夫呗,哦对了,职业态度还不怎么样。”
齐灵烟听他这个评语,略想了一下也是噗嗤一乐:
“林婆婆原本的悟性,就是上上之资,简直是天上的事知晓一半,人间之事无所不通,在你这个年纪便已经名满天下了;之后又得你大婆婆李玄鱼点化,得到了名为“回春”的一道地灵脉传承,更是多了活死人而肉白骨的能耐……”
沈归听到这里出言反驳:
“既然林婆婆是如此天纵之才,又是身怀回春地灵脉,把萨满教交给她,怎么能算不再维持下去了呢?”
齐灵烟抬起自己手中的祭祀面具转了一圈,左右比量在沈归的脸上又拿了下来,咯咯的笑了起来:
“本以林婆婆此等大才,天下三百六十条大道任选其一,都定会成为开山立派的一代宗师。只可惜她本性恬淡慵懒,是个闲云野鹤的性子,这刚没了大萨满的约束,便借抚养你长大为由头,而避世二十载。”
说到这里,齐灵烟又把刚刚理顺的七彩花色羽灵冠摘下来,放在沈归的头上仔细打量一番,继续开口说着:
“而且最重要的是,虽然林婆婆的悟性恐怖如斯,但也仍然不是萨满灵体。萨满教的当代主教,神婆大萨满林思忧,居然根本不是萨满灵体,你来说说看,你大婆婆这个遗命,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呢?”
“切,不是萨满灵体就不是呗?不就一个萨满病而已,还值得这么骄傲?我觉得呢,管理与带领一个教派发展壮大,跟这人会不会神通,关系跟本就不大。”
齐灵烟此时听完也是点了点头:
“你这般说法,如今看来倒也是成立的。但是我来问你,若是今日北燕或南康,出了一个岳海山、白文衍或是我师父一般的天灵脉者,他单人独骑,北上叩关而来,你与打算怎么办?林婆婆再厉害,说到底也只是个郎中,若论起战场厮杀,比一个普通的将军还不如,她又能怎么办?”
沈归听到这便一拍手,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你还不知道吧?林婆婆给我新弄来了一个老头,是个业余的天灵脉,叫刘半仙!我有此人护着,打不过我还跑不了吗?这幽北三路又不是我沈归的,天大地大哪里去不得啊?”
齐灵烟听到这里皱了皱眉:
“恩?你口中这个刘半仙……是个什么来路?我怎么从未听二老提起过这号人物呢?”
“他主业就是个算卦的,别看算的根本就不灵,但居然还是长春会的总会长。江湖人送外号“半掌乾坤刘瞎子”,可是他又看得见。天灵脉的能耐,我倒是亲眼所见,不过我也没见过其他的天灵脉者,所以也辨不出真伪。”
齐灵烟摆了摆手:
“此人你先防备些,我仔细查一查再给你消息。哦对了,前些日子你去汇南钱庄,托骆老打听的事已经有了眉目,让飞鸢自己跟你说吧。”
说完,齐灵烟回头看向身后那位戴着青面獠牙面具的二萨满说:
“别傻站着呀,赶紧把那面具脱了,都折腾一下午了,你不热吗?”
这被唤做“飞鸢”之人,身形匀称又极为高挑,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