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做生意,得讲究和气生财;要过安生日子,得知道“光棍不斗势力”;可朱掌柜的主动退让,落到这个半醺的壮汉眼中,就成了他得寸进尺的大好机会!
“嗝……那可不成!你既然畏惧官府,分明就是与江洋大盗有所勾结,肯定干了不少图财害命的勾当!老子可是官军,哪能私收你这等人的赃银!”
朱掌柜闻着他喷出来的酒气、看着他摇摇晃晃的身子,心中泛起了一阵阵的恶心;而一直闭口不言的秦秋,此时却意外的插了一句嘴:
“那依军爷您的经验看,他这案子,得多少银子才能平呢?”
“嘿……咱南康律法规定,偷一罚十!他这档子事要是想私了,少八十两银子的话,提都别提!”
得!他的道一划出来,无论是秦秋还是朱掌柜,心里都算是彻底踏实下来了。
解忧军这道高槛,能不能迈过去单说;可如今他说了这么一番话,至少证明了朱掌柜家的孩子,还没烂到根上!儿子偷爹的事,确实不好打成匪盗;可一旦出手偷了客人,那就完全是两个概念了。
秦秋是个贼王、朱掌柜也开了十几年的客栈,二人都是看人识人的顶尖好手。通过之前那一番试探,他们已经可以确定:这个解忧军卒,就是来朱家店敲竹杠的。
五十两银子的“零花钱”不少,可对于这位嗜赌如命的军爷来说,也根本不够塞牙缝的;再加上姑苏城本地的赌坊,为了招揽客源、还无限量免费供应本地的特产佳酿——古酒“吴宫黄”。那些滥赌客们玩着玩着、就被黄酒的后劲冲上了头顶;下注押宝的时候,也就彻底失了分寸……
仅仅才半柱香的功夫,这位军爷不但输光了沈居赏下的五十两银子,更签下了一张五十两的高利。
要知道,在南康白纸黑字签下的赌债,可是受到朝廷律法的严格保护的。无论双方身份高低、约定多少利息,只要有了文书画押,就算是结成了一笔借贷关系。
而解忧军的驻地,远在建康城以东的摄山脚下。所以如果在他离开姑苏城之前,还没能填上这个大窟窿的话……那么驴打滚的账只要拱起了头来,那他这一辈子也别想翻身了。
无可奈何之下,这位半醉的解忧军卒,便把主意打到了朱家店的头上。也是活该这人倒霉,这朱家店的生意,原本就是勉强支应;让朱掌柜突然拿出八十两银子来,实在是强人所难。
朱掌柜听到对方开出的价码,急忙翻开自己的银匣子;好在今天汪志提前付过了三十多人的店钱,里面还真有二十多两银子;再加上自己多年攒下来的辛苦钱,差不多能凑出个五十两;都给了他虽然十分心疼,但有这么个店面戳着,还不至于倾家荡产。
“爷,我这店小利薄,平日也没多大进项;就这二十七、八两银子,还是你们官长白天给的店钱呢。这样吧,小人自己攒下了五十两,本来是打算留着说一房儿媳妇的,今日也全都赔给了您。差个三两五两的,你老人家就多多包涵、高抬贵手吧……”
朱家店总共有三十多间房,规模不小,但消费水平却不高,的确也赚不了多少银子。按照道理来说,老掌柜的态度已经足够卑躬屈膝、又甘愿忍气吞声;如今只是少了几两碎银子而已,谁都不该再斤斤计较了……
而这位解忧军的军爷,平日里也并不是个十恶不赦之辈;只是他与赌坊签下的文书约定,提前还债的话,就是八十两银子这个死价!如此一来,双方就算是顶上了牛!
“不行,一个铜板都不能少!嗝,老朱掌柜啊,说句心里话,咱可没跟你多要啊!你琢磨琢磨,这事要是闹到官府去,一百两银子你得认掏吧?就差这几两银子的事,找熟人拆兑拆兑不就凑齐了吗?”
这壮汉一边“宽慰”着朱掌柜,一边用眼神往秦秋身上带。而秦秋本身就是个大手大脚的飞贼,过了一辈子仗义疏财、挥金如土的日子;别说这区区几两碎银子了,就是成千上万的大数目,他只需要出门解个手的功夫,也能轻松解决了!
秦秋本来都掏出了银荷包,可没想到老朱掌柜面色一沉,伸手止住了秦秋的动作;随即他又对着这位军爷憨厚一笑,不好意思的说道:
“行吧……那军爷您跟我来后院取银子?”
“就知道你不老实!嗝……前面带路……”
秦秋不知道朱掌柜的经济状况,还只当他是心疼银子,想要临时跟对方砍砍价呢;可谁知道二人才刚刚走入了客栈后院,那一直持续不断的劈柴声、竟立刻戛然而止了……
秦秋心中一紧,急忙跑向后院;只见方才还憨厚朴实的朱掌柜、双手死死握着一柄旧斧子,斧头已经结结实实的抡进了解忧军士的咽喉当中!
好果断的朱掌柜!好倒霉的军爷!被酒劲麻痹了神智的他,竟连一声惨叫都没发出来,便死在了这区区三两碎银子的手上!
“老朱!你这是何苦啊!我有的是银子,再多也能给你弄到!”
秦秋骂了一句之后,立刻纵腰上房,四处打量起了朱家店周围的动静;而朱掌柜则扔了手中破旧不堪的斧子,又抹了一把脸上温热的血迹,伸手指着柴堆前目瞪口呆的亲生儿子,语气平淡的说道:
“再敢偷银子,老子就亲手宰了你。”
其实,朱掌柜既然听过秦秋的大名,也自然知道他的来历。对于这样的顶尖大贼来说,别说区区几十两银子了,就算是皇宫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