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极为得体的应对,反而轮到抛出问题的许师爷犯了难:他刚才这一番话本就是随意说个开场白而已。最多也就是想在梁京梁大人面前表现表现,能诈出些疑点或者促成药材生意都可以,只要能略微显露出一些能耐,那么自己这一趟自甘做小的功夫就算没有白费。可没想到这位黄公子还真的就打蛇随棍上,问起日后在北燕行商的税费来了!
自己不过是个小小的师爷,连个正经官身都没有,这朝廷税收之事自己又哪能做主啊!可毕竟是自己开的头,若是眼下回人家说‘嘿嘿我不知道’,那人家还不就一准拍拍屁股,直接带着货物离开东海关了?毕竟人家这一行人可都是南康富贾的后人,跟自己一个做不了主的小吏费什么话呢?
梁京见许师爷有些犯难,没由来地眉头一皱,忽然开口接话:
“在下梁京,字中书。目前担任平北大军军需总提调官。诸位南康朋友,如今我北燕大军已呈鲸吞幽北三路之势,想必近日来您也都亲眼得见;如今我主万岁又向东海关增派精兵十万,如此一来,收复幽北失地就成了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诸位都是商贾子弟,打娘胎里就会做生意,而如今两北战事还尚未有定论,诸位若是能够未雨绸缪,此时就能对我北燕王朝递出善意,那么日后贵宝号来我北燕属地经商,税费之事便皆可商议让步;但若是诸位存着一份待价而沽的心思,等战事结束之后再来,那时节的价码可就完全不同了。哦对了,既然已经把话说到这里,梁某便代表北燕王朝先向诸位递出善意:三日之内,我北燕王朝便会彻底剿灭幽北的王牌部队——飞熊军。诸位要如何决断,也最好能在三日之内给梁某一个答复。”
烈炎听完只是微微一笑,用手中的筷子轻轻点了点面前的酒盅,又端起杯来朝着梁京微微颔首,仰头一饮而尽:
“……呼,梁总提,休怪黄某过于势力,我等诸位兄弟虽是出身商贾世家,对于军政事物一无所知,但就梁大人方才所说,您在这平北大军中,也只是担任军需总提调官一职。若我等其中有经营粮食生意的人,或许咱们之间还有合作的可能。可惜的是我们这群人没有一位的家中是经营粮食生意的,所以……恕我直言,以您这个军需总提调官的身份,恐怕无法决定北燕王朝的商税之事吧……”
烈炎把话说到此处,便站起身来,面带不屑之意看向许、梁二位幽北官员,双手抱拳说到:
“抱歉了二位大人,我等此次所购之货皆是‘名贵鲜货’,经不起时日拖沓,也正巧你们三日之后,便要对幽北用兵。说我们是为了生意也好,是为了自身安全也罢,总是我们已经打算离开东海关了!借贵处的酒敬二位一杯,预祝北燕大军能够旗开得胜!”
说罢烈炎抽干了杯中酒液,之后便站起身形,连带着那十一位兄弟也都‘呼啦’一声站了起来,作势便要离席而去……
“黄贤弟且慢动身,梁某还有话说!”
梁京一见对方仿佛无意与自己继续交谈,深知皆因为自己当得只是边疆小官,这位黄少爷认为自己管不到北燕户部的事,急忙出言相阻:
“在下虽然职位不高,但家中岳丈大人还算能在户部说的上话。”
烈炎闻言转过身来,仍然带着不屑之色的问道:
“哦?敢问梁兄的泰山老大人,官拜何职啊?”
旁边的徐子将闻言急忙抢白道:
“我们梁总提大人的岳丈,赎个罪说,正是王放王左丞!”
听到这里,烈炎觉得差不多了,拉长了音量发出了“哦……”的一声,然后看着志得意满的梁京,换上了一副满意的神情:
“……原来梁大人竟是牧北公的女婿,失敬失敬。若是如此说来,咱们也许还真有的一谈,有的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