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响起敲门声,宁恩赶忙去开门。
“宁恩,回来了吗?”
“芸姨,我回来了。”
门外是一个体态发福的中年女人,手里还捧着沉重的包袱,脸上沾着要办喜事的高兴。
“宁恩,这是我当年嫁给你刘叔穿的旗袍,就结婚当天穿了一次,看看还跟新的一样。”
一件朱红色锦缎老式旗袍,被芸姨抻开,展现在宁恩眼前。
压箱子底的老古董,并没有因时间的久远而过时,反而细瘦浑圆的衣型在时光的发酵下,形成浓浓的怀旧风韵。
“好漂亮!”宁恩忍不住惊叹。
“你喜欢?我还生怕你嫌弃呢。”芸姨担着的心,终于踏实了。
“我喜欢喜欢。”她从来没见过如此精致的衣裳。
“明天的大日子,你就穿着这身旗袍吧。”
“好的。”宁恩拿着旗袍在身上比量着。
“宁恩啊,我们都是老邻居了,家里的情况你也都知道,没有给你象样的订婚礼物,真是委屈你了。”芸姨带着窘迫的歉意。
“芸姨,你已经送我这么漂亮的旗袍了,我一定会和博伟哥,跟您和刘叔一样白头偕老。”她搂着像母亲一样的芸姨,很是满足地说。
“我的好宁恩,真是懂事的好孩子。这个给你。”芸姨说着把手腕上的镯子拿了下来。
“芸姨,这个我不能要。”宁恩打小就熟络的芸姨,她手上就一直戴着这个翡翠镯子。
“傻孩子,这是刘家传下来的,戴上它就等于是我们家人了。当年是博伟奶奶给我的,现在该给你了。”
宁恩听芸姨这么一说,不再推辞,期盼已久的被承认被认同的喜悦,晕红了脸颊。
“宁恩,明天我们在庆祥楼订了六桌酒席,把街坊邻居们都叫上,一定把你们的订婚宴办的热热闹闹的。”
“芸姨不用了。不是说好了,我们在家吃个饭就行了吗。”位于市中心的老字号庆祥楼,里面的菜品和酒水可不是一般的贵。
“知道你心眼好,不挑理。可你刘叔说了,订婚是刘家的大事,马虎不得,更不能亏待了你。宁恩,我们家是穷了点,但我们是真心实意想要迎娶你过门的。”
“芸姨我知道,谢谢你和刘叔为我着想这么多。”宁恩感动的打湿了眼角。
“谢什么,都是一家人。我啊,早就把你当成自家闺女看待了。”芸姨是打心眼儿里,疼这个苦命的孩子。
芸姨说了一会儿话就回去了,一如既往地叮咛着宁恩晚饭过来吃。
刘博伟和宁恩两家住的不远,算是多年的老邻居,他们年龄又相仿,说是青梅竹马倒也不为过。
刘家二老都是热心人,平时对宁恩照顾不少。特别是家里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时常端饭送菜,嘘寒问暖。
黄昏的余晖斜斜地打在喜庆的嫁衣上,有股悲凉的味道油然而生。她独自一人的生活,终于宣告结束。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脑子里却流连着妈妈的身影。
那个雨夜,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其实她一直不知道,妈妈突然失踪的原因。
是因为造成妈妈伤痕累累的男人?致使好脾气的她终忍耐不住,而逃离这个被泪水淹没的家吗?
七年,音信全无。
‘妈,女儿明天就订婚了,博伟哥对我很好,芸姨和刘叔很高兴,相信你听到也一定会很开心。’她对着母亲常坐着的椅子轻声说着,仿佛母亲就在眼前,依旧专注地择菜,偶尔抬起头对着她笑。
她眼神暗淡,跌入思亲的谷底,为本该喜庆的订婚前夜,惹上一抹挥之不去的哀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