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出房门的宁岁没能砸在落雪的青砖地上,而是直接跌入到一直负手立在门外的云连啸怀里。
宁岁捂着胸口,脸上是残破的青白,低吟一声,“皇上。”
整个人便瘫在云连啸的怀里晕了过去。
穆惊弦的两手还凭空张着。
她假扮男身在大漠边塞征战三年,性格早已如男人一般刚烈,方才被宁岁一激,全然没注意到,云连啸不知何时来到了门外。
而这一幕,任神仙下凡也会信了,是她穆惊弦出手伤了太子妃宁岁。
云连啸紧紧搂着宁岁摇动了几下,满脸的爱怜与心疼,再抬眼,暴戾之气腾空而起,将宁岁交给一旁的公公,一掌便向穆惊弦劈来!
穆惊弦任掌风呼啸而过,没躲,反而闭眼迎了上去。
轰!
穆惊弦重重砸到暖床的栏杆上!
云连啸一怔,就见穆惊弦身子软了下去,殷红又粘稠的鲜血,顺着鼻口pēn_shè而出。
“想死?”云连啸捏起她小巧的下巴,“穆惊弦,你好大的胆子,怕宁岁说出你与云连沧那点奸情,所以忙着灭口吗?怎么,现在又想以死谢罪?记得,你这条命是朕的,朕让你活着,你就不能死!”
他像丢弃一块脏污的手帕一样冷冷甩开她的脸,起身,声如洪钟,带着愤怒后的气喘,“来人,宣臾猜,上银针。”
臾猜是一直跟在云连啸身边的一个边塞巫医,最善长的便是用一根银针刺入穴道,只需半柱香的时间,便可废了那人一身的武功。
穆惊弦撑着微弱的气息四顾。
这屋子,方方正正,冷冷清清。
这里叫做断鸿阁,想来,云连啸把她安排在这里,也是别有用心了。
他想让她断了念想,断了她的鸿图大志。
今日,他到底要动手了。
臾猜着一身黑袍,片刻便到。
见到一身宫装的穆惊弦,臾猜神色一顿,朝云连啸施礼,“皇上,是要对这位姑娘施针?”
“是。”云连啸神色冷淡,眉头却微锁着,“穆将军的身手有多了得,想必你最清楚,故而,下针的时候要多挺半柱香的时间,可记得了?”
臾猜这下确认,眼前之人真的是穆惊弦。
他张了张嘴,可那五位暴死将军凄惨的死状在他脑中挥之不去,末了,他还是把劝阻的话咽了下去。
门外,大太监细里细气的声音响起来,“皇上,太医去凤栖宫瞧过了,说那位娘娘恐怕不大好啊。”
云连啸闻言,灿黄的衣袂翻飞,冷脸深深盯了穆惊弦一眼,抬腿便出了断鸿阁。
臾猜从袖中掏出三棱银针,靠近穆惊弦。
这样的事他做过不下千次,可这一次,他却止不住手抖。
“来吧。”穆惊弦闭上眼睛,平静得似要让他捶背一般。
臾猜眼里开始泛泪,“穆将军,属下得罪了……皇上让将时间延到一柱香,您实在忍不了了就吱声。”
穆惊弦摇头,淡然的笑意挂在嘴边,“我能忍。”
银针顺着大椎穴刺进,猝然而至的酸痛感上至头顶下达脚心,穆惊弦陡然咬紧牙关睁开眼,冷汗顺着头皮,一股股掉落下来。
她终于知道,那些铁骨铮铮的男儿遇到臾猜行针时,为何会鬼哭狼号,继而尿了裤子了。
臾猜将银针转了转。
大椎那里又仿似燃起一团火,顺着脊柱烧到全身,炙烤着每一寸肌肤。
穆惊弦的双手狠狠抓在地面上,嘴唇抖个不停,却倔强地咬着嘴唇,不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