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莹盛怒之下打破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妖元,萧璃最担心的情况发生了。她深知不可能再从云水宫获得丹药、云水宫也没有丹药能够救治列莹。眼下唯一的方法是萧璃使用法术强行困住妖元,龟主簿以针灸之法减缓妖元流失。情况比之前更加危急,求生意识使列莹自行封闭五感,将一切可能的消耗减少到最低。现在,列莹躺在那里,双目紧闭、面无血色、呼吸微弱,仿佛一个濒死的人。
沈老板看着萧璃和龟主簿紧张的神色,自己也惊惶起来。他帮不上什么忙,只得跑到厨房里煮了一锅粥,等萧璃神情憔悴地从列莹病房里出来,等候在门口许久的沈老板说道:“阿璃、龟大夫,我煮了粥,来喝点吧。”
“阿璃,列姑娘的病,不是好些了吗?”沈老板眼看列莹跟着桓淑出去的,料定列莹病情的恶化一定与桓淑有关。萧璃无可奈何地晃了晃脑袋,不作声。沈老板叹息着问:“列姑娘的情况,严重吗?”关门之际,他瞥了一眼床上的光景,登时心里“咯噔”一下,列莹看上去仿佛是死了那般,她究竟是活着,还是死了?
“只等敖公子的消息。”萧璃早早给葛薇去了信,但是她也不知信何时能送达葛薇手里,纵然送达了葛薇手里,葛薇又是否有法子救列莹。萧璃认为,不如将更多的希望寄托在敖尨口中的玄黄固元珠上:“龟大夫,敖公子究竟何时能回转?”
龟主簿皱着眉头:“这、这老朽也不知道啊。”
萧璃与列莹遇见的那场小雪,在下了不久之后,变成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雨,稀稀拉拉下了好多天,整座明州城都生出了一股霉味。沈老板在屋檐下生起了一盆炭火,按照客人的要求把衣裳烤干。
桓淑掀开客店大门的门帘,水珠沿着蓑衣斗笠洒了一地,他将蓑衣脱下来放在门边,朝内走去。后门的门帘卷起,传进来一股干燥的炭味,桓淑刚走到门边,看见沈老板小心地用手拎着一件衣裳在火上烘烤。沈老板留意到脚步声,回过了头:“桓公子,有几日不见您了。”
沈老板的语气如此轻描淡写,反而令桓淑有种莫名的尴尬:“她的身体如何?”沈老板摇头,却不说话,那是极不好的讯号。桓淑的心忐忑起来,把手中的篮子放在地上:“一些寻常补药,也不知道对她的病有无效用——小舅妈在里面吗?”桓淑有些担心地问,看见沈老板摇头,又问,“那我可以去看看她吗?”
何时桓淑探访列莹,需得自己的同意了?沈老板猜想那天一定发生了不小的事,让桓淑对萧璃都畏惧起来:“桓公子自便。”
桓淑走到列莹的客房外,房门一如既往关着,他也不知里头有没有人,在门上叩了两下,听不见回音,便叫:“莹莹?”
“她听不见,”远处的沈老板看清了他的举动,对他喊道,“你自己进去吧。”
桓淑颔首,轻轻推开门。目光紧紧锁定在床榻的方向,一打开门,就看见床上一动不动的列莹。桓淑并没有因此感到紧张,前次来探望列莹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如尸体一般。直到桓淑看到她紧闭的眼眸,桓淑哆嗦一下,伸出手指去探她的鼻息,十分微弱。桓淑连忙握起她的手感受体温,幸好,身体还是温暖的。
“莹莹?”桓淑在她耳边轻唤。一遍又一遍轻唤,即便是睡着了,也应当对他的声音有所反应才是。可是,列莹就真的好像听不见那般,连眉头也不曾松动一下。桓淑沮丧地松开了握着的手,退出房间。
“她的病好像比之前更加严重了,大夫如何说?”
沈老板意味不明地斜了桓淑一眼,这个中原因分明只有桓淑你最清楚:“龟大夫和阿璃姑娘都说,只等敖公子回来。”敖公子回来就能救得了列莹吗?沈老板印象中,并没有人说过这样的话。敖尨,也不过是他们的一个企盼。
桓淑垂首:“我明日再来看看。莹莹留宿在此,有劳沈老板关照,这些是莹莹的房费。”桓淑将一吊钱放进篮子里,用布遮好,向沈老板告辞离去。
萧璃每日两次加固列莹身上的法术,即便如此,列莹的身体越来越虚,被法术强行聚集在她周身的元气越来越多。萧璃能将元气强行留住,却无法将它送回列莹的身体里。
“哎呀呀,夫人,你再这样给她灌输元气,元气不足的人就是你了。”龟主簿一踏进房门,看见萧璃正在为列莹灌输元气,禁不住叫了起来。
眼看龟主簿过来捣乱,萧璃自行撤了法术:“如此枯等下去,只怕她撑不住。”萧璃只恨自己的修为太微不足道,正如列莹所说,萧璃的这点元气,对于有上百年修为的列莹的躯体,只是杯水车薪。若是葛薇在就好了,萧璃不止一次这样想。
“阿璃,有客!”沈老板的声音听起来很是仓促,脚步更迅不可及地已经出现在门外。
萧璃抬头正想询问是什么人,只见一位妙龄少女婷婷袅袅立在门框中央,纵使身在昏暗的楼道里,一双眼睛却似碧空下的湖水潋滟着波光,遥遥倒映着萧璃和列莹的影子,怯生生地屈膝行礼,道了声:“姐姐。”
“你是——”萧璃却不记得自己在何处见过这个绝美的人儿,少女轻移莲步迈过了门槛,胆怯地向列莹躺着的床边一小步、一小步挪过去。
少女垂目答道:“姐姐记得幽门岛上那棵海棠树吗?妹妹名叫花棠月,姐姐唤我小海棠便可。”
“花棠月……”萧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