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洪武二十七年,扬州府,瓜州镇青田村。
时维九月,已是深秋。
耕牛在河边懒散的晒着太阳,一边甩尾一边打着鼾。
农夫们扛着锄头从田间归来,走在村子里那条不宽的青石路上,
青石路旁坐着一群孩子和一对少年男女,
秋风刮起二三落叶,在空中打一个旋,左摇右晃的飘落在少年的肩上。
少年抬手把树叶从肩上掸掉,眯着眼睛扫了一圈。
“好啦,今天的故事讲完啦,兄弟们把今儿个听故事的钱都拿出来。“
他拍拍手,眉开眼笑。
“啊,这就完了?”
“都没听过瘾呢……”
小屁孩们意犹未尽,不过他们知道少年的规矩,每天只讲一个故事,多一个字都没的听,
只能乖乖的从兜里掏出一个个铜板。
少年喜笑颜开的打开腰间的香囊,“来来来,都扔这里。”
这个香囊上缝着一朵荷花,栩栩如生。
小屁孩们的后面坐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凝脂一般的皮肤晶莹剔透,甜美的容貌有如弱柳扶风一般,温柔可人。
少女看到香囊,嘴巴嘟成樱桃,满脸的不乐意,
“小洛哥又把人家送给你的香囊拿来当钱袋。”
少年的名字叫陈小洛。
陈小洛耳朵尖,听到少女的嘟囔,笑嘻嘻道:“婉清丫头,你不懂这叫物尽其用。”
王婉清是陈小洛隔壁老王家的闺女,女娃子出落的亭亭玉立,精致的面容不施粉黛,身材高挑,哪怕是身上的粗布麻衣,也不能阻挡她的神韵。
陈小洛只是看了一眼,便有些失神。
“那你都用了我给你的香囊,能不能再给我讲个故事?”小丫头眨巴着眼睛。
“不能。”
陈小洛坚定的摇摇头,把今天讲故事赚的铜板小心翼翼的收好,抬起头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除非……”
“除非什么?”
陈小洛的眼睛扫了眼王婉清胸前的丰满,咽了咽口水,
“除非……除非你让我……”
话音未落,他的身后猛然响起一声杀猪般的怒吼,
“陈小洛!你个王八蛋又占我姑娘便宜。”
陈小洛撒腿就跑。
这声音一听,就是王婉清她娘王大婶的河东狮吼。
要说整个青田村,陈小洛最怕的人,也就是这个母夜叉,
也许上辈子做了不知道多少对不起王大婶的事,这辈子王大婶看见他仿佛看见仇人一般。
仇人相见,自然分外眼红。
“你个王八羔子,给老娘站住。”
王大婶手里提着足有小臂粗细的擀面杖,满面寒霜的追在后面。
“我今天不打断你两条腿,你怕是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陈小洛边跑边死皮赖脸的笑道:
“你都告诉我有三只眼了,我怎么能不知道。
我的亲大婶,我也就是和婉清丫头开个玩笑,看在我刚死去老爹的份上,你别追了好不好?”
“天啊,陈老头那老实巴交的算命瞎子,怎么会有你这么个混蛋儿子。”王大婶捶胸顿足。
陈小洛也很无奈,他本是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的大好青年,闻名中外的旧东方毕业的好厨师。
虽说没事就去打个群架,偶尔泡个酒,但是违法乱纪的事情却没少干……呃,错了,是没怎么干。
刚刚入手一辆新车,却接到消息被酒店解雇,失神之下,翻车摔下大桥,等到他悠悠醒来,就发现已经身处大明洪武二十七年的古代。
懵逼的他还有些气恼。
为啥别人穿越都是躺在病床上幽幽转醒,一睁眼还有个美娇娘,再不济也会有个猪脚光环,
比如什么天生神力,什么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系统,什么天道图书馆。
悲催,他统统没有。
他清楚的记得他是从村东头的臭水沟里爬出来的。
出淤泥而不染么?
啊呸!
没有美娇娘倒也罢了,等到他按照乡邻指点,懵懵懂懂的摸回属于他的家,他更傻眼。
丫还能再破点么?
一个瞎子老爹,两间破草房,陈小洛甚至怀疑一阵风就能给吹倒。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陈小洛眼含热泪高歌一曲,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心塞!
陈小洛不是一个嫌贫爱富的人,穷人家长大的孩子早当家,
可是如果,他想的仅仅是如果,
如果穿越的时候稍微出现一点差错,能穿越个富贵人家,那岂不是更好。
哪怕是个富贵人家的小姐!
穿越过来没到半年,
他的便宜老爹两腿一蹬撒手人寰。
陈小洛忽然变成了孤儿,还有些伤感。
……
王大婶在后面狂追陈小洛,偶尔追上逮着屁股打一棍子,又被这滑不溜秋的臭小子溜掉。
两人你追我赶,谁也不让着谁。
陈小洛已经绕着村子跑了不记得多少圈。
日头渐渐西斜,他回头见王大婶手拄着拐杖,大口喘着粗气,眼里一副不打死他誓不罢休的模样。
张二狗出门恰好碰见他俩你追我赶,和王大婶打着招呼,
“王家婶子,小洛又调戏你家婉清?”
张二狗也是陈小洛的邻居。
陈小洛破口大骂,“你丫狗拿耗子多管什么闲事,没看见王大婶的脸都绿了么?”
张二狗呵呵傻笑。
王大婶停了下来,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