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敬安已经一整天没有合上眼,到了午夜时分曾经小小的打盹之外,只要触眼碰见桌上的资料和照片,整个人如同吃了一颗兴奋剂,将睡神抛诸脑后。
他还记得第一次彻夜未眠是在高中,那时一群同学为了县城外的演唱会,带上足够的钱,背着家里独自出门,翘课去听当时最流行的一个年轻女歌手。他们一到转运站,墙上密密麻麻的站点让他们一时蒙了圈,好在其中一个同学知道如何排队买票,才紧紧跟着这位同学,在陌生的环境有了去处。
梁敬安在班上成绩虽然不是顶好,却也不差,不过在班长和副班长的职位上,不知怎么的,总是有他,同学们说他比起同龄有一张成熟稳重的脸,说话的语调总是谦和有礼,不卑不亢,只要他不笑,旁人还以为他是生气,懂得他的人是知道他的性格,因为那张脸,使他与陌生人产生一种距离感,也替他挡掉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带路的同学在班上一直是不起眼,家境不好,很少朋友,听说下了课除了帮忙家务之外还出去隔壁的店打工赚点零花钱,可是在那位同学指引下,他们找到演唱会的地点,梁敬安第一次觉得,他不被人需要,即便大部分的同学都是因为他才翘课,他的家一直是很富余,可是他不会因此骄纵奢侈,总是在旁人身上见到自己的不足,即便他稍微对旁人板起脸孔时,旁人对他畏惧敬爱,那一阵子,因为带路的同学,他更加的谦和有礼。
因为他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地方。
他们花费五个小时的车程,只听两个小时的演唱会,家里的人一直打电话进来,后来他干脆关机推说没电,出去诺大的室内体育馆,夜晚的空气扑鼻而来,他仰望天空,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星星,在他的头顶上一闪一闪。
带路的同学此时失落的对他们说:“今晚没票回去。”
同学们纷纷望向梁敬安,希望他能替他们做决定,梁敬安不知哪来的好兴致,他指着星空说:“我们就在站外看着星星吧!”
同学们没有异议,他们和其他不知道的路人一样,铺着报纸在墙边貌似干净的一隅坐着休息,梁敬安以为自己会睡着,可是他没有,他既然亲口说出,就有责任看顾眼前疲倦瞌睡的同学。
现在的他,即便睡神已经找上他许多次,他一想起所赋予的责任,便没有休息的权力。
珍珠在他的家晕倒,他立即回到学校告诉负责这件事的教导主任:“把所有的资料都拿上来,我要亲自看过一遍。”
原本想在珍珠醒来之后亲口告诉她以示负责,没想到珍珠坚决不等他离开,他匆匆的回家,吴姨带着歉疚的口吻:“我一直要拖延她的时间,没想到她坚持要走。”
梁敬安原本悬在半空中的心,顿时让火烧了般,他难掩失落,告诉吴姨:“我这几天有事,不回家睡了,告诉父亲,我在学校,有事打手机找我。”
他知道,这件事若不在期末考之后,放寒假之前解决,副校长的职位肯定不保。
当时他只是单纯想着肩上的责任,又在同学的言语间传来林珍珠办理退学,他连坐在椅子上都感觉到瘙痒难耐,莫不是她对他心灰意冷,就是对追查这件事的人下最后的通牒。
他心想:林珍珠,我确实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
追他的人有、暗恋他的人也有,不过他一直没往感情的方向走,处理班上的事务对他来说一直占据他大部分的时间,视为首要任务,他也有喜欢的人,不过都是远远一瞥,在父亲权威之下,他不知道情感这件事该如何处理,上了大学,父亲提醒过他有空带女朋友瞧瞧,父亲的眼光高,若是带一个他看不上眼的肯定会被他数落,听上一个小时的教诲,加上先前他没有任何的经验,也就一直把情感的事摆在一旁,没有放在心上。
林珍珠不一样,她是他一眼见过就忘不了的人,她脂粉未施,五官并没有特别突兀,脸蛋如银圆白净,仔细一看,那双眼碧盈盈,仿佛会说话般,若是在一群漂亮的女生面前不一定一眼瞧见,可是见过一次面,就不可能忘记。
在父亲提醒第三次,他私底下了解到她的背景,正巧是父亲支持的副校长,如此一来,真有带回去的那天,父亲肯定不会对他露出失望的神情,在这个前提之下,他决定孤注一掷。
和她接触之后,她亲和有礼,在言语间相谈甚欢,他一度感觉自己要成功,没想到苏瑜告诉他珍珠的过去,虽说表面上装作不在意,实际上他在意的同时还为此而生气。
之后他没有进一步的动作,珍珠和他交谈的过往一直在他的脑海重复播放多次。
她端庄大方、姿态优雅,尤其是她对他嫣然一笑,似乎在鼓励他的行动,后来在家里的会客室,他已经打算放弃时,她泪眼婆娑、梨花带泪求他,又是他从来没有见过一样,她不过是一个人,怎么会有多样变化,每个都盘旋在他的心头萦绕不去。
他理智和感性快要打成一团,就在他决定把这件事当成学校事件来处理,并不要影响到个人感情时,珍珠又对他投下一枚震撼弹,这次他知道,不管他有没有成功,他已经深深陷入在她的情感之中,再也无法自拔,否则,为什么她的一切,对这个八字还没一撇的女生,会如此在意呢?
他把副校长偷窃的整件事和来龙去脉重新在笔记本上条理化,列出几个疑点,他揉揉发酸的眼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