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瑶华从来没像今天这样兴奋过,宇文恪的眼睛让她蠢蠢欲动,说心动也不为过。甚至产生了某种令她快意的念头,事实上她也这么做了。
她用弹弓打中了宇文恪的额头——本来瞄准的是他的眼睛,临到放出弹丸,她才把目标改成宇文恪的眉心。
那么好看的眼睛,瞎了有点可惜。
从见到宇文恪开始,魏瑶华的四肢百骸就烧起了一股无名火,这股火到说出“我要嫁给他”时已经达到顶峰。
陈细眉是大柱国陈敬之的yòu_nǚ,儿时经常被姑母陈贵妃接入宫陪伴公主。皇帝见陈细眉胆大心细,即便公主无故大发雷霆,她也不害怕,依旧柔声细语的安抚,便把她接入宫中抚养,和魏瑶华做伴。
对魏瑶华来说,陈细眉与其说是同伴,不如说是听话的仆人。在魏瑶华吩咐她去打听宇文恪的的住所之后,她很快就来回禀。
“阿华,我让卫军去打探过了,宇文……”陈细眉想了想,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位质子,直呼其名似乎有些不妥,可他也确实没有什么“名分”。
她顿了顿,接着说道:“宇文皇子住在凤章馆。”
凤章馆是熙国招待外国使臣的场所,用来接待宇文恪,似乎也说得过去。
彼时魏瑶华已经回到朝奉寺后院的东厢房,透过窗子,看对面的四个个光头女尼在抬水,她们穿着青灰色衣袍,沐浴在太阳快落山的余晖下,周身像是染上了一层淡黄的光晕。
魏瑶华没接陈细眉的话,而是绕过陈细眉走到院子里。
她指使两个女尼抬水,把水浇到一个女尼身上。
盛夏傍晚,刚从井里打出来的水清清凉凉,全身湿透的女尼只在水刚落下的时候抖了一下,之后一直是见到公主后垂首跪着的姿势,没有改变。
青灰的的僧衣遇水变深黑色,紧紧地贴到身体上,魏瑶华看着女尼秃头上向下流淌的水珠,滴落到微微隆起的双如上,终于满意的笑了。
她本来是想给另一位女尼“洗澡”的,只是在女尼们对她跪拜行礼,她蹲下看那名女尼的时候,发现这女尼长得实在不甚好看,眼睛小而眼神闪烁,发现公主在看她,竟然还一笑,露出满口黄牙。
魏瑶华顿时没了兴趣。
她不再管女尼们,跑回了房间里,对透过窗户看这场好戏的陈细眉说:“你刚说宇文恪住在哪里?”
“凤章馆。”
“好,今夜就去!——灵犀,不许懒床了,起来,晚上有好事玩!”
陈细眉迟疑了一下,还是问:“我……”
“你就不要去了。”魏瑶华毫不留情的打断。
陈细眉没再吭声,只说了“是”。
她是大柱国的女儿,从出身上来说,远比身为侍女的灵犀要高贵。但在魏瑶华这里,一切都颠倒过来。陈细眉可以贱,而灵犀也可以贵。
这天夜里,在卫军的护卫下,魏瑶华和灵犀来到了凤章馆门外。
灵犀是个小鼻子小眼睛的长相,哪里都小,身材也玲珑,虽然比魏瑶华还要大上两岁,但说起话来一派天真娇憨的模样。魏瑶华喜欢她的娇憨,灵犀也识趣,懂得在什么时候该多嘴搏公主一笑,什么时候该闭嘴当一团空气。
在魏瑶华这儿,灵犀远比陈细眉可爱得多。
魏瑶华没让卫军惊动宇文恪,她让卫军在大门外把守,自己只带了灵犀进去。
她的卫军是皇帝亲派,精挑细选出五百人,去朝奉寺保护公主。无lùn_gōng主干什么,哪怕她现在要一刀杀了宇文恪,卫军都只有帮忙的份儿。
他们只听命于皇帝,而皇帝只宠魏瑶华。甚至不能说是宠,而是纵容。
不过魏瑶华才不会一刀杀了宇文恪呢,她爱他都来不及。
“公主,我帮你准备了药,宇文皇子如果不从,我就用手帕把他迷晕!”灵犀紧紧贴着魏瑶华,说道。
魏瑶华虽然只有十四岁,但在后宫女人们的熏染下,想不知道男女之事都难。
她拍了灵犀的月要:“就你聪明,还不开门。”
“是。”
灵犀推开了宇文恪房间的门,没有受到一点阻力。
魏瑶华迈了一只脚进去,一只脚还在门外,脖子上就被抵住一个冰凉的东西,她斜眼一看,是一把银亮如雪的匕.首。
屋内只有昏黄的烛光,这雪白晃得魏瑶华眼睛眨了一下。
她定住了身。
灵犀在魏瑶华身后刚要动作,被魏瑶华举起左手摆摆手,制止了。
眨眼之间,一个少年的身体倒在魏瑶华面前,匕首也随着他的身体落到了地上。
魏瑶华蹲下,她看到了今天中午见过的那张脸,眉心偏上的位置有一点红色,像朱砂一样嵌在额头上,这是魏瑶华留给他的印记。
刚刚宇文恪拼劲最后一点力气,把匕首抵上了魏瑶华的脖子边,却无法进一步动作,晕了过去倒到地上。
魏瑶华伸出一只手摸了摸宇文恪额头上的淡红,然后向下,描绘出他脸颊到后结的形状。
摸到月匈前时,魏瑶华停住了手。
一种诡异的感觉从她胸中升起,这感觉抓不住摸不着,却好像触发了某个机关,让魏瑶华感到兴奋,和第一次看到宇文恪的眼睛一样。
又湿又粘的触感,魏瑶华把手抬了起来,放到眼前,上面是红色的血迹,印满了右手,有淡淡腥味。
宇文恪穿的是墨色衣裳,血迹在他胸口氤氲了一大片,倒不太能看出来,只是颜色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