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进去太后的寝殿时,太后正在用药,这些日子以来,太后的病总是反反复复的,虽然说是旧疾,但是依她看,倒不如说心病更合适。
太后看到安陵容先是诧异,接着便让她来到床前,“这大热天的,你怎么过来了?身体才刚养好,当心回头再中了暑气。”
“多谢太后关怀。”安陵容笑着给太后行礼,“嫔妾听说有人生病了,却又不好好的吃药,谁劝都没用,所以过来看看。”
太后的听了这话常年不见血色的脸上浮出一抹红晕,而后又羞恼的瞪了孙姑姑一眼。“就你多嘴。”
孙姑姑服侍太后久了,自然知道太后不是真的生气,所以好脾气的笑了笑,而后端着药碗去了小厨房。
安陵容点上了宁神的香料,太后的心许搁着事儿,不能安枕,一日日的下来,整个人都虚弱的很。安陵容别的或许拿不出手,但是于调香一道却天赋过人,配一些宁神又不伤身的香料是最简单不过了。
太后看着给她按摩小腿的安陵容,突然出声问道,“你这孩子,不想着怎么讨好皇上,倒是整日里陪着哀家这个老婆子,有什么趣味?”
安陵容疑惑的看了太后一眼,“太后不喜欢嫔妾陪着吗?”
“不是不喜欢。你还年轻,总要为自己打算一二。”太后说着就是一叹,“哀家的年纪大了,也不知道还能护着你多久。”
安陵容听罢沉默了,看着太后日渐衰老的容颜,她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难道说‘太后一定福寿康宁’?还是说‘太后一定长命百岁’?一切的话语在时间的面前都是苍白无力的。
“太后是皇上的母后,也是嫔妾的母后。虽然这样说有些逾越。”安陵容手中按摩的动作都没有停,“如果是放在寻常的百姓家,那么太后就是嫔妾的婆母,嫔妾陪着太后那是应该的。”
“你这孩子。”太后笑着用手指点点了安陵容的鼻子,“你倒是和眉儿想到一处了。”
“眉儿?”安陵容皱了皱鼻子,问道,“您说的眉儿可是惠容华沈眉庄?”
据说自从沈眉庄复位以后,整个人都消沉了许多,待皇上也不想从前一般了,没事儿的时候总是来颐宁宫给太后请安。只是安陵容从来没有遇到过。
“是呀。眉儿那孩子也是命途多舛。当初被人冤枉假孕争宠,后来又得了时疫,好容易身体养好了,可这人也被磨的没了脾性。”太后说着不由叹气,“哀家看得出来,她对皇上还心存怨念。也是,摊上那样的事儿任谁心里都不好受。哀家的儿子,什么性子哀家也最明白,最是多疑不过的,必不会听进任何解释,也是皇帝辜负了眉儿啊。当年大选,哀家也是看着她端庄识大体才钦点她入宫的,如今倒也不知是对是错了。”
安陵容眼神暗了一瞬,随即低下头,“太后言重了。后宫里本来就是这样。不过话说回来,嫔妾有些不明白惠容华对皇上的怨,她有什么可怨的呢?
当初惠容华被冤枉假孕之时嫔妾也在场,皇上不是没有给过惠容华解释的机会,只是惠容华本人身在翁中,白白浪费了皇上的一番苦心,而且又拿不出能洗尽自身冤屈的证据,皇上才不得不惩罚的。
更何况,如果皇上不是知道惠容华是被冤枉的,那就不仅仅是降位禁足了,要知道,欺君,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安陵容脸上带着笑容,手上的力度也没有什么变化,同样的一件事换一种说法就会有不一样的效果,她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虽然说她和惠容华往日无怨,但是,有些事还是不能忍让,太后身边的得意人有她一个就够了。
“还有这样的事情?”太后闻言果然讶异的皱起眉,她在后宫里沉浮了大半辈子,什么人没有见过?想求她庇佑一二的宫妃那是大有人在,只不过是她看不上眼而已。
她不是不知道惠容华来服侍她只是想求她庇护,太后看了眼低眉顺目的安陵容,想当初陵容不也是如此吗?只是她瞧着人沉稳端庄,再加上让宫人打探来的消息,所以对惠容华有份怜惜,这才默许的。如今看来,她所得到的消息倒是不够全面了。也罢了,看在惠容华识大体的份上,不让她被人欺负也就是了。
从太后处回来,安陵容略带疲意的揉揉眉心,今天的事儿也算是给了她一个警惕,她没有高贵的出身,也没有倾世的容颜,更没有强大的靠山,她有的只是她自己而已。
看看皇上,看看太后,不过是大半月的时间,不也是将她抛之脑后了吗?一个独宠莞贵嫔,一个怜惜惠容华,那她呢?两年多的陪伴,两年多的服侍,她真的是累了。
“小主要明白,依那二位的身份,他们的身边从来不缺讨好奉承的人。”
路枕浓不知何时站在安陵容的身边,太后宫里的事她一开始就知道,自然也知道新得太后宠爱的惠容华有多讨太后欢心。她将茶送到安陵容的手里,“奴婢早就说过,小主重情是好,但是在这宫里却不能如此。先不说皇上如何,只太后心里在意的事情就有很多,皇上、朱家、皇后,如今再加一个惠容华,小主觉得您在太后心里的分量有多大?”
“到底是我的出身不好,不是世家出身,也不是朱家的人。”安陵容沉默了,好半晌才开口,“我早该知道,在后宫里讲感情那简直就是一个笑话。往后不会了。”
“索性小主现在想明白也为时未晚。”路枕浓舒心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