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五华队员直到最后时刻也没收脚,要不是他最后时刻猛地向前那一冲,那只硬生生就踢在他的胸膛上的钉鞋就会狠狠地砸在他脸上……

在草地翻滚的那一刹那,高劲松几乎怀疑自己的肋骨都被踢断了。

他的第一感觉不是疼痛,而是气闷,胸口如同压上了一块几千斤重的石头,让他几乎无法呼吸。他躺在地上,手脚软绵绵地耷拉在草地上,干燥的草叶和松软的沙土让他觉得很舒服,就象躺在宿舍里的床上一般,他简直想就这样一直躺着不起来,直到比赛结束为止。他甚至还很惬意地用迷瞪的俩眼望着天空里那层层叠叠的云团,望着太阳在云层后面影射出来的一团模糊的光晕。他能听到体育场里无数人在呼喊,声音很遥远,遥远得让人无法仔细辨认他们都在呼喊些什么。他能听到队友在围着那个作出如此危险动作的对手咒骂;对手很委屈地为自己辩护;有些五华队员正在息事宁人地解释劝解。他还听到主裁判在严厉地警告双方。他能感到身边有许多双腿在动。有人正俯在他身边,大声地和他说话。

好象是队医那张总是油漉漉的面孔。队医的脸上依然象平常那样带着职业性的冷漠,可眼睛里却透露出深沉的担忧和焦虑。他一直不停地对自己说着话。可自己什么都听不清楚。

他忍不住笑了。

莫名其妙就状态低迷的队友,为了进球可以不顾对手安危的对手,对球队的爱和恨紧紧交织在一起的球迷,还有那些无处不在的媒体记者……哦,他热爱这项运动,他喜欢这些和他一样沉浸在足球带来的欢乐和痛苦中的人!

可笑容还没在他嘴角显露出丝毫的痕迹,胸口的剧烈疼痛就淹没了他。电视台的摄象机捕捉到了这个画面:当队医的双手按在高劲松的胸膛上时,他就象被高压电触及一般痛苦地蜷缩起来,从双方队员身体的缝隙间,观众甚至可以看到高劲松大张着的嘴。

言良成神色严峻地站在场地边等待队医检查的结果。他已经用完了三个换人名额,要是高劲松再有点闪失,他便只能靠着剩下的十名队员踢完这场比赛,这意味他很有可能输掉自己独立执教的第一场正式比赛。不,不是很有可能输掉!他在心里立刻就否定这个了想法。这场比赛已经输了!十个队员和十一个队员并没有区别,这场比赛的最终结果不可能有太大的改变,唯一的区别仅仅是输球的多少而已。他在更衣室里的警告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接连三次惩罚性的换人也没有对比赛的进程产生丝毫影响,他的队员无声无息地就对他们的原订计划进行了调整,哪怕是换上场的三个家伙,也在不折不扣地执行他们事先的安排,继续用惫懒的态度来对待这场比赛。他长吁了一口气,忍不住在裤兜里攥紧了拳头——这些混蛋做事……实在是太过分了!

主裁判已经不耐烦地一次接一次看着手表。他开始和忙碌的队医交涉,希望队医把高劲松抬到场地边去检查,要是伤势严重,那么就该把担架车喊进场地。比赛总不能因为高劲松一个人而暂停太长的时间。

言良成已经做好了高劲松受伤下场的准备。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他的心头突然冒出一个主意,他不会再对下面的比赛作任何的部署调整。这倒不是说他放弃了,恰恰相反,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反正他说什么他们都不会听,所以他将会站在这里直到比赛结束;然后,他会兑现他的诺言,把这些人的丑恶行经暴露在媒体上,让这些混蛋永远不要想在足球圈子抬起头做人!

他的心头忍不住涌起了一阵快意。

可他马上就放弃了这个想法。他不能那样做。如今的队员所处的环境和他当初所处的环境已经完成不同了,他踢不上足球之后还有组织上安排的工作,还有固定的工资和各种福利,还有单位分配的住房和让人羡慕的工作,但是这帮年轻人和他不一样,别看他们眼下风光,可除了踢球的这几年好时光,他们几乎什么都没有——踢不上球他们就没有工资和奖金,踢不上球就不可能买得起房子,更别说医疗保障和福利,有些队员的合同里甚至都没有医疗保险,假如有不行遇上危及他们运动生命的重伤大病,他们可能连一个普通人的境遇都不如;即便他们能踢上球,他们还得和俱乐部、教练、队友之间周旋,为了保住自己在球队里的位置——其实也就是保住他们的利益——去竞争……他不能因为图自己一时之快而让这些年轻人坠入万丈深渊,让他们十几年的汗水和泪水被自己的几句话就断送掉……

今天的事,就算了吧。他暗自拿定了主意。他希望他们今后能自己认识到今天的错误有多么的严重,并且希望他们能够自己去改正这种错误的思想和做法。至于输掉这场球……嗨,只是输掉一场足协杯罢了,武汉雅枫还是武汉雅枫。

就在失去耐心的主裁判准备用更严厉的手段逼迫雅枫队医把伤员抬到场地外处理之前,忙碌了半天的队医终于向言良成比划了一个“无碍”的手势,高劲松也揉着胸口慢慢地坐了起来。

言良成脸上总算露出了久违了的笑容。

看台上立刻爆发出一阵掌声和欢呼。虽然球迷们恨那些不成器的队员,恨那个不能教导队员去控制场面的主教练,恨不能为他们带来胜利的俱乐部,但是他们永远不会怨恨那些为了球队的利益不惜一切的好队员,对于这些优秀的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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