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靠着墙壁修养积蓄体力。几个家伙昂着脸望着对面墙壁发呆。两个人在把被汗水浸湿的球衣抓在手里拧了又拧。守门员喝饮料时发出很大的声响。最后时刻犯下大错的魏鸿林正俯了身子整理鞋袜。一个队医扳了高劲松一条腿隔在自己半跪的腿上,用手指掐了肌肉和骨头,从膝盖到脚踝一路细细地检查。

言良成一踏进更衣室,屋子里的气氛就忽然变得凝重起来。

紧跟着吴兴光走进屋子的领队立刻小心地掩上了门,并且还不甚放心地使劲抓着房门把手使劲拽了两下。

言良成的目光从靠墙的一溜首发队员脸上挨个地扫视打量过去。

屋子里非常安静,安静得让人几乎喘不上气的,两个作为替补的年轻队员忍不住向墙角退缩一下。他们还是头一次经历这种场面,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样去应付。他们很清楚言指导的脾气,也很明了那几个大哥级队员的秉性,更记得前晚上几个大哥是怎么样对着言指导嘶吼,要是冲突再次爆发……他们简直不敢想象那会是什么样的一种情况。

外面清楚传来一阵比一阵响亮的整齐的口号,其中还夹杂着一些不很清楚的谩骂。

吴兴光的脸皮禁不住抽搐了一下。

是的,他知道在比赛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在足球圈里摸爬滚打了两三年,什么样的捣鬼把戏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他不生气。真的,他不生气,即便是魏鸿林故意送给对手一个点球,他也不生气。比这更糟的事情他都见过,这种鸡肋般的杯赛上鼓捣这种事算个屁!可不生气和不害怕是两码事。他的代理主教练和他的主力队员即将在几万人的眼皮子底下发生激烈冲突,这种事情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他想都不敢想。但是他又不能不想,他得想办法化解掉这场冲突,至少要把这场冲突的影响控制在足够小的范围里。可急忙间他能想出什么好办法?他现在能想到的事情就是上哪里去找后悔药来吃——他不该一再纵容那几个队员,他不该在选帅问题上向几个主力妥协,他更不该让言良成来代理这个劳什子的主教练,哪怕当初就直接把他扶正哩,也比眼下发生这种事情好。唉!他怎么都想不到,一次普普通通的球队主教练更迭,最后会演变到这种地步……

他积攒起全身的力气,靠近言良成小声地说:“言指导,……”可他也就能说出这三个字。他的确不知道该怎么样去劝解即将爆发的言良成。那几个队员……他们这次确实玩得太过火了。他只能用目光去找领队和助理教练,希望他们能帮自己说几句话。

领队正在关切地看着队医检查高劲松的腿,助理教练低了头在图板上勾勾画画,守门员教练是唯一没事的人,但是他在总经理的目光转向他之前就拧眉蹙额地死盯着天花板,咬着嘴角思考下半场的应对办法。

吴兴光只能自己来把话说完:“言指导,……您看,下半场,咱们……是不是需要调整下……战术?”短短的一句话说出来已经支离破碎。

言良成恍若没听见他说话一般,只是盯着队员们挨个来回打量,嘴角挂着一丝冷笑一言不发。

两个受不了他这种戏谑嘲讽眼神的主力终于挺起了腰杆,梗着脖子和他对视。中卫兼队长手里的球衣已经被他拧成了一条麻花。眼见着吴兴光最不想看见的情景就要在他眼前上演了。

吴总经理在心里哀鸣了一声。

完了!

武汉雅枫终于可以在各大报刊杂志上出头露脸了,他们终于能够象上海北京山东那样占据着满满腾腾的巨大篇幅被人广为传诵了,在雅枫更衣室发生的这桩事情在很长时间里都会被人反复提及,就象高劲松进的那粒球一样……

高劲松?!

想到高劲松,想到高劲松那粒杯赛最快进球,吴兴光突然来了精神。谢天谢地啊,他还有这么个救命的稻草!

吴兴光立刻走到队医身边,就象个很有经验的骨科医生那样俯身仔细端详着高劲松的腿,并且学着队医的模样伸上在高劲松的右腿膝盖上使劲掐了两下,然后他关切地询问队医:“他的腿没有问题吧?伤着骨头没有?——需不需要送医院?”

所有的目光都转向了这里。许多人还不知道高劲松受伤的事情。对队友的关怀和担忧立刻占了上风,好些人已经离开了自己的座位朝高劲松围过来。

莫名其妙的队医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总经理的问题。高劲松只是和他说自己左脚踝和跟腱有些发紧,左腿膝盖也有些酸胀,压根就没提过什么受伤的事情,而且他一番检查下来,发现高劲松的腿并没有什么大碍,那些酸涩胀痛的感觉多半也是因为那次对脚用力过大的缘故,休息一晚上也就过去了。可总经理的询问他不能不回答,他只好不动声色把吴兴光搭在高劲松右腿上的手支开,然后严谨地说道:“眼下看不出什么问题,——但是我手头的工具有限,具体情况需要到大医院作详细检查之后才能确定。”他小心翼翼地托着高劲松的左腿,来回屈伸了好几次,再引着脚踝转动了好几圈,朝高劲松问道,“感觉怎么样?”

“还行。”高劲松说。

“还能踢么?”吴兴光急迫地问道。

高劲松赶紧说道:“没有问题。”他想站起来证明给吴兴光看,但是吴总经理既关切又欣慰地扶着他的肩膀把他按回到椅子上:“不要着急走动,抓紧时间休息一下,下半时有的是你奔跑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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