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时代的第二场比赛依然被安排在那个破败的小体育场里。

早晨时分刚刚落过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勉强替体育场的工作人员完成了他们份内的清洁工作,因此上四面看台上水泥墩子不再象上次那样灰蓬蓬地一付沧桑感。有些水泥墩已经裂开了罅隙,长长短短的绿草乱纷纷地探出头来,争先恐后地打量着这个世界。主席台上挂着一面红色的横幅,上面用黄色油漆涂抹着一排大字:“1995年全国乙级联赛总决赛”,只是“全”上面的“人”字部首不知道什么原因已经隐没得快让人辨认不出来,因此上这横幅就成了“王国乙级联赛总决赛”。

主席台上倒是置办了两排桌椅,桌子也全用红布包裹着,上面整齐地摆放着茶杯矿泉水之类的物件,但是却没有一个观众。主席台的一角还放着一张桌子,桌上面立着一个话筒和一部外壳都起了锈的机器,体育场的播音员坐在桌子后面,无聊地打着哈欠,把捧在手里的一本封面花花绿绿的杂志又翻过了一页。

主席台边的看台上相隔不远坐着两簇观众。看得出,他们对这场比赛是真的很关心,除过时不时地为场上某个队员的出彩动作鼓掌,偶尔还会交头接耳地议论一番。但是他们这两群人之间倒是绝没有任何交流。恰恰相反,他们会为场上某个队员的愚蠢举动而发出几下嘘声,并且大声吆喝着难听话,用这个来嘲笑那个犯下错误的家伙,要是那家伙再一次犯同样的过错,他们就会用肆无忌惮的大笑和更难听的话来刺激他。从这些人身上衣衫的明显标识我们就知道,这是正在场上比赛的两支球队各自的球员和俱乐部工作人员。

空旷的体育场里只有他们这寥寥可数的几十个不是观众的观众,他们不遗余力发出的喝彩声和倒彩声是那么的单薄,而且是那么的空洞,就和球场上队员们相互之间提醒和警告时的吆喝吼叫一样,空荡荡地缭绕在体育场里。

郑昌盛蹙着眉头,两手撑在裤兜里,安静地伫立在场地边。老人挂着两个大眼泡的脸上看不出有什么表情,就和平常时节一样的呆板,他的目光也没什么波动,只是冷冷地注视着场地上发生的一切。炙热的阳光撒在他身上,让他白色衬衣的肩头泛起一层薄薄的细芒,同时也让人注意到顺着他灰白鬓角缓缓滑下的一道汗水。阳光映照下他额角那块隐入鬓角的老人斑格外地刺眼。

场上沁园队又一次由守转攻,后卫队员把皮球转移到右边路,右边前卫带球跑了几步,就在离着郑昌盛不远的地方抢在马成上前防守前把皮球传递给已经越过中圈的十七号;负责看守沁园十七号的魏鸿林立刻贴了上去;沁园十七号背倚着魏鸿林,用脚尖拨弄着皮球,一点,再一点,左脚向外一拉身体一侧,魏鸿林便被这个假动作给骗得向左侧移动,而沁园十七号却把左腿一收鞋底在皮球上一抹,折向了另一侧……看台上立刻传来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和叫好声。连郑昌盛都不禁微微咧咧嘴——沁园十七号的这个动作实在是太逼真了。但是十七号摆脱魏鸿林之后并没有推进多少,已经退回来协助防守的高劲松一个干净利索的铲断便重新拿回了皮球的控制权,并且让对手一头栽倒在草丛里。

“小心!后面!”马成和魏鸿林同时出声警告高劲松。

高劲松立刻半侧身撩起了右腿,从他身后扑过去的沁园队员马上便调整了路线,他要掐断高劲松和马成之间的联系;

可他的企图没能得逞,高劲松撩起右腿同样也是一个假动作。直到那个沁园队员和他的队友们一道回撤重新组织好防守,皮球依然被高劲松控制在原地。高劲松没传球,也没带球向前推进,他只是站在原地唆着嘴唇四下里张望着自己队友们现在的位置和跑动的路线,甚至还伸出舌头润了润自己干涩的嘴唇。看模样,他压根就没有马上就传球的意识,更别提靠着这个机会给对手制造什么威胁了。

他这个莫名其妙的动作让一开场就你来往的激烈比赛突然停顿下来,虽然防守的沁园抓紧时机调整着防守位置,新时代队员也在尽快地重新转入进攻,但是所有人都禁不住自己心头泛起的疑惑,因为他们没看见他传球,也没看见他在带球跑动。他这是想做什么?

末了高劲松什么都没做,他也开始向前场跑动,但是皮球却还留在原地,直到魏鸿林过来把皮球踢给自己的后卫,并且再由后卫转递给又回过头来接应的马成……

这个高劲松在搞什么?不少人都在问自己这个问题。但是他们都不会有答案。

一直板着脸看比赛的郑昌盛嘴角倒是泛起一抹笑纹。在比赛之前,他就再三叮嘱过他的队员,让他们一定要想办法把比赛的节奏放慢,不能随了长沙沁园的快节奏。但是这事说说容易做起来却难,他的队员显然不知道该怎么样去压下比赛的频率,比赛一开始就和对手较上了劲,你快我就要比你更快,几个来回下来,虽然场面上没吃什么亏,但是从攻防高速转换的一番光景看来,明显是着了对手的套——他站在场地边就是想着该怎么样去解开这个扣,不能让对手牵着自己的鼻子走,可即使是他打手势带吆喝并叮嘱,队员们也没法慢下来。直到高劲松这个莫名其妙的停球张望。郑昌盛就是为这个看上去莫名其妙的动作而得意的。假如说比赛是一塘静水的话,那么从比赛开始到现在的十几分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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