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孙峻山的宿舍兼办公室出来,郑昌盛就想马上去找高劲松谈谈,让这个年轻队员打消心头的顾虑和对教练组的怨怼,好好地积攒力气等待机会。他会语重心长地告诉他,教练组安排他坐在替补席上其实是有深意的——在公,老队员的经验更加丰富老辣,面对关键比赛时心态更加平稳,技战术水平也能发挥得更加稳定,只要球队能顺利地迈进甲b的门槛,他还怕以后捞不到比赛踢?在私,象他这样的年轻队员要是骤然间就升到主力位置上,哪怕他再有能耐,老队员们也未必就能看他顺眼,而且他要顶替的还是魏鸿林的位置,魏鸿林和他的关系又很不错,这事落在别人眼里,又算怎么一回事?所以教练组不让他作主力,其实也有爱护他保护他的意思在里面。

一路打着腹稿,郑昌盛便走到队员的宿舍楼前,可就在他的一只脚踏上台阶时,他又停下来。他现在才发现,自己一时心急,把事情给弄颠倒了,他这个球队的主教练怎么能在放假第一天的上午就风风火火地跑来找一个连主力都不是的年轻队员聊天说事呢?而且这次谈话的重要内容还是教练组对这个年轻队员眼下的使用和今后的安排……这事要是传扬出去,他以后还怎么带队伍?

郑昌盛拧着眉头把空荡荡的楼道打量了好几眼,又闷着头走了回去。

但是这事看上去又耽搁不得。连平素绝不插手球队具体的训练比赛事宜的孙峻山都专一过问了高劲松的情况,这不能不引起郑昌盛的重视。而且他也怕高劲松在这个关键时候闹点情绪,毕竟他说服孙峻山的那席话同时也说服了他自己——因为有了高劲松,在比赛前和比赛里他都有了更多的战术选择,这无疑也为对手增添了更多的麻烦;在即将到来的比赛里,也许这一个优势就能让球队走得更远。还有一个他不愿意承认又不能不承认的事实也在提醒着他,要尽快和高劲松做一次思想上的沟通和交流——高劲松是那种在关键时刻能够一锤定音的球员,这一点从他的两粒小组赛进球就可以看出来……

郑昌盛焦急地盼望着午饭时间。那时候他就可以不露声色地在俱乐部的专用小餐厅里遇见极少外出的高劲松,也就可以籍着别的借口顺理成章地完成这次重要的谈话。

郑昌盛就象监督他的队员们进行短跑训练一般掐着秒表计算着时间,待到手表上的时针指到十二点十分,他便匆匆忙忙地走向餐厅。午饭时间是十二点,他在路上会花三五分钟,这个时候高劲松肯定已经到了,然后他就可以很自然地和他打个招呼,顺便再说到昨天下午小家伙的那粒进球,然后再渐渐地把谈话内容引到正题了。当然,要是在餐厅里就餐的队员多的话,他也可以换个地方进行谈话,比如说酒店那个很冷清的茶室,就是个谈话的好地方。

可高劲松没在餐厅里。并不算小的餐厅里只有几个聚到一起吃饭说笑的俱乐部工作人员和两三个酒店的服务员,再有就是难得在放假时节还呆在俱乐部里的张迟。

郑昌盛朝着站起来和他打招呼的张迟点点头,也没急着去拿盘子盛饭菜,就隔着条桌坐到张迟斜对面,从兜里掏出烟来点上,这才很随便地问:“怎么今天没出去?”

这个问题不容易回答。张迟只好不好意思地朝主教练笑了笑。

“接到通知没有?球队明天就要去成都。”

“俱乐部刚才在电话里通知我了。”张迟说。他就是被这个电话给吵醒的,不然也不会跑到这里来吃午饭。说完这话他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也拿不定主意是继续吃自己的饭,还是规规矩矩地等着郑昌盛继续训话。餐厅这么大,空桌子还有好几张,训练比赛之余不怎么和球员打交道的老教练冷不丁地坐到自己面前,让他心里惴惴不安。他耷拉着头,把手里的不锈钢饭勺在饭菜堆划拉着,拼命回想最近这几天自己是不是又违反了俱乐部的哪条纪律。

“你的名字上报了——‘乙级联赛最佳射手’。”郑昌盛说道。

张迟悬着的心立刻就落到肚子里。这事他早就知道了,还为此被队友逮着多灌了不少酒。

他很谦虚地说道:“我那些进球都是瞎蒙的。”他马上觉得这样说似乎不大合适,于是又改口说道,“我能进球全靠着队友们的支持。再说,和球队晋级的事比起来,我是不是最佳射手都无所谓……”

“在乙级球队的前锋里,你的技术还是很过硬,尤其是你门前的嗅觉很好。昨天的第二个球就很好地体现出你的优点,你不象别的队员那样,射门之后就站那里等着看球进没进。”

张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他进球的那次射门角度很刁钻,力量也很足,而且没做什么多余的调整动作,几乎是撩起脚就打,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说实话,他对自己在昨天比赛里踢进的那粒进球也挺满意。但是在主教练面前他还是矜持地说道:“高劲松的进球把他们打懵了,他们净顾着进攻想扳平比分了,我旁边都没人防守,再踢不进去的话我都没脸见人了。”

郑昌盛满意地笑了。绕了半天终于牵扯出他关心的事情。他说道:“是啊,那粒进球确实出乎他们的预料。”他假作意外地抬头四下里张望了一下,这才问道,“怎么没看见小高?他不是天天都准时来这里报到的吗?”

正准备奉承郑昌盛几句的张迟连忙把涌到嘴边的好话咽回去:“他好象一大早就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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