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您放心,他晚上一准能回来,他从来不在外面过夜。”他的脸还难得地红了一下,也许是想到自己那些不检点的事吧。

郑昌盛按捺不住自己的失望,脸色阴郁下来。

他也没了和张迟继续聊下去的兴致,又随口嘱咐他两句,便站起来去拿餐盘。

他一面心不在焉地往盘子里舀饭菜,一面寻思着这大热天里高劲松还能去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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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高劲松正和何英一道去看望他们的启蒙教练沈元顺。

说是探望,其实也就是陪着老人坐坐,他们连和老人说上几句完整的话这样简单的事都很难进行。中风后遗症很严重的老人坐在一把很有些年头的藤椅里,一只手摩挲着斜倚在身边的那把杖柄已经油光亮滑的拐杖,一只手耷拉在藤椅的扶手上。他的眼睛里早就失去了昔日的神采,如今连目光转动这样的动作都做得很缓慢,只是呆滞地来回打量着他的两个得意弟子,偶尔嘴角也会抖簌出一缕满意的笑容,虽然他已经很难听清楚两个弟子都在谈论些什么话题了。

高劲松正在和何英有一搭没一句地互相交流着各自球队过去几个月里发生的那些有趣事。

看见沈指导的老伴从厨房里端着两个热气腾腾的盛菜盘子出来,俩人赶忙站起来帮忙。何英收拾桌子摆布菜肴,高劲松便踅去厨房端菜拿碗。

见菜都上得差不多了,高劲松又很熟捻地从厨房里端出一叠碗筷,先把筷子交给何英,再用塑料勺子在电饭褒里精心地挑拣着最软和的米饭盛了一碗,便把这大半碗饭递给一直在旁边等着的何英。何英两手捧着这碗饭放到桌边的一个老人面前,大声地问:“沈指导,您看这饭够不够?”

沈元顺老人颤颤巍巍地抬起头,迷惑地瞥了何英一眼。

何英几乎凑近老人的耳朵又问了一句:“您看这饭够不够?”

“够了,够了。”老人含混不清地咕哝着,抖抖簌簌地伸出右手去摸索桌边的筷子。

他的老伴这时恰好端着一盆汤过来,一边让何英先把桌上的碗和盘子都挪挪位置,一边说道:“多了多了,这饭多了!你们当他还是带着你们这群小家伙摸爬滚打的时候啊。”她把碗接过来,又筷子压了压米饭,试了试饭粒的松软,就拨了一小半到旁的碗里,这才又把碗塞到自己老伴手里。“他现在饭量不行了,吃不了多少,还有胃病,稍不留意就要犯病。耳朵也不好使了,牙齿也开始掉了,说话就更别提了。他老了,零件都该换了……”她笑吟吟地说道。就坐到老伴旁边,挑着他能嚼得动的东西给他夹到饭碗里,一头招呼着高劲松和何英,“你们也坐下来吃吧。”她忽然又站起来去了厨房,再回来时手里已经拿着半瓶酒和两个小酒杯。“这还是上回他过生日时你们带来的酒哩,我偷偷藏起来了,不敢给他看见。看见了可不得了,不给他喝他就赌气不吃饭。”她把酒杯酒瓶放到桌上,顺手把老伴嘴边粘着的一颗饭粒拈下来抿到桌上,又说,“这老东西,越活越回去了。——你们喝,不理他。”

高劲松和何英一齐笑了,便把自己的酒杯满上。他们在这里就象在自己家一样随便。

老人是他们俩的启蒙教练,也是老人把他们俩从地区体校推荐到省少年足球队,后来还带过他们几个月。记得老人刚刚从地区体校调到省足球队时,高劲松和何英还为此事而莫名其妙地高兴了好些天。可惜的是,老人在不久之后就因为中风而不得不告别了自己心爱的足球事业和心爱的工作岗位;因为这事,单位上特地把他的老伴从地区医院调进了省体委医务处工作,这事大概就是他从自己的不幸中得到的唯一好处,他又可以得到她的照顾了,就象以前他们共同走过的那些岁月一模一样。

菜只有不多的几样。四个盘子里是糖醋白菜,炒肉片,一大盘子番茄鸡蛋和一条红烧鱼,两个碗里是才炸出来的花生米和散发着特制香油味的泡菜,还有一个盆里盛着汤,漂着不多油花的汤面上支支楞楞地堆叠着好些萝卜片。

这饭菜似乎有些简单得近乎寒酸了。不过高劲松和何英并不在乎,在他们的记忆里,这样的饭菜完全就是一种奖励——在他们俩小时候,假如他们在训练比赛或者学习中有什么出色表现的话,老人就会把他们带回自己家去,让老伴做一顿和眼前差不多的饭菜作为对他们的犒劳,可以想象,在大人们的关心和注视下,围在桌边一面听着大人们的夸奖一面吃着和学校食堂里滋味截然不同的饭菜,对两个长期得不到家庭温暖的孩子来说,这是一段多么值得留念和珍惜的幸福时光啊。

老人一边吃,一边慢慢打量着两个弟子,忽然咕哝了一句什么,然后他老伴代他问道:“他问你们,你们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我们被淘汰了,他们进决赛了,这几天就要去成都打比赛。”坐在老人旁边的何英大声地说道。

也不知道老人听清楚没有,反正大家都分辨出他说的话。

“好,好。”

这种幽默的回答让所有人都笑起来,连何英都乐了。他凑近老人,大声问道:“您听清楚没有啊?我们被淘汰了!今年没戏了,看明年吧!”

老人毫不犹豫地说道:“好,好。”

老人的老伴奇怪地问道:“这才几月份啊,比赛就结束了?”在她的印象里,这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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