员,生怕些微的变动也会带来不可预知的后果,让球队同时也让他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悲惨境地。

他坐在教练席里,手指缝里夹着点燃的香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的队员在球场上来回奔跑。他的脚下扔了一地的长长短短的烟头,有些还在冒着缕缕轻烟。

他不能不承认自己老了,这种激烈的比赛已经不适合他这种年纪的老人了。每当他看见他的队员跑上去,每当他看见皮球消失在对手的禁区里,他的手就禁不住要颤抖,几乎连烟卷都夹不稳,而他的腿脚也会神经质地抖动起来,他得花许多力气才能让它们重新安静下来。他甚至都不敢去留心旁边的人是不是在看他,他害怕从他们的脸上看见因为可怜他而流露出的苦笑,或者是因为鄙夷他而发出的讥讽冷笑。

他终于下了一个决定,用最后一名前锋替换下后卫线上的外援,把阵型从“四四二”调整为“三四三”。

三个前锋,这无疑是在加强进攻,可郑指导显然没把一件事情搞清楚,球队迟迟不能破门得分并不是因为进攻手段不得力,而是压根就没有有效的进攻组织,他在匆忙间换上一个久疏战阵的前锋,难道说这就能打破比赛的僵局、改变比赛的进程?

比赛里的情况很快就证明了这次换人带着很强的随意性和盲目性,三名前锋不仅没能给对手制造更多的麻烦,反而限制了自己的活动空间;新上场的队员和张迟缺少默契,更谈不上配合,短短几分钟里就有两次因为彼此的跑动路线重合而被迫采取射门结束进攻,这实际上就是在减轻对手防守上的压力。

由是我们也得出一个结论,也许郑指导的这次换人仅仅是一次表态,向别人同时也是向他自己表明,他还是能在这种艰难的局面下做出果断快捷的决定,他还没有老到反应迟钝的地步。

郑昌盛又一次站到了场地边,示意他的队员把进攻的势头缓一缓。他无奈地瞟着看台最高处那个巨大的计时钟,还有那两个代表着比分的红得刺眼的阿拉伯数字,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都期盼着这场比赛干脆以平局结束算了,虽然这样做就等于是把球队的命运交到了别人手里,但是这至少比他在这里忍受着煎熬要强一些。他很怀疑自己的心脏还能不能继续承受这份折磨,他能感觉到,它现在就象个被点燃了导火索的炸药包一样,快要因为紧张而爆裂了。

这个可怕的念头把老教练自己都唬得一激灵。他赶紧把它驱赶出脑海,让注意力重新回到赛场上。

马成的突破又一次被对手阻截在禁区外。他已经绕过了一名对手,但是他被两名张迟吸引过来的两名防守队员轻轻松松就截走了皮球;而张迟却是被自己的队友逼到这一侧来活动的……

郑昌盛立刻就明白自己犯了一个错误。在第三名前锋上场前,他忘记告诉他,一定要注意自己的活动区域。他在心里咒骂着那个笨蛋,同时也咒骂着自己:自己怎么就那么糊涂,把一个与张迟特点差不多的球员派上场呢?

他为自己的愚蠢举动羞得一张满是皱纹的老脸都泛起了红潮。

他偷偷摸摸地用眼角余光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同事和替补席上的队员。还好,他们都在全神贯注地观看着比赛,没人来注意他。这让他稍微安定了一些。他又瞟了一眼不远处的对手,安徽红星的主教练显然更关心比赛,他连自己衬衣一边的下摆都扯到裤腰外也没留心到,怎么可能来关注别人的脸色?他又转头瞅了瞅看台上荫凉地里那一堆来看比赛的观众,隔得远了,他连那些人的面孔都瞧不清楚,更不可能知晓那些青岛双喜的球员教练是不是在看他的笑话。

他又看了看计时钟,离比赛结束还有二十多分钟,他还有时间来弥补自己的错误,还有时间来赌一赌球队的命运。

他准备换高劲松上场,让这个他一直不怎么喜欢也不知道该怎么使用的年轻队员去替他处理场上的棘手问题。这其实也是一场赌博,他把自己的命运也交到了这个年轻人手里。在赛前的教练预备会上,他没有掩饰他对高劲松的坏印象,在戴振国眼里高劲松视野开阔出脚快处理球果断等等优点,在他眼里就是不负责任,更别提高劲松速度慢的事情,要不是因为接连几场比赛的胜利都有高劲松的参与,也许他都把他剔出替补席了。他更不会去相信戴振国说的那些捕风捉影的狗屁理论——“慢节奏其实也是一种控制比赛的节奏”,这听上去完全就是扯淡。象足球这种在奔跑中完成的运动项目,怎么可能和“慢”拉扯上关系,更别说戴振国自己都譬说不清楚这“慢节奏”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节奏,它又好在什么地方。

“你上去。”郑昌盛的话很简短,既清晰又明了。

高劲松一面注视着场上的情况,一面等着主教练继续交代他上场之后该怎么办,需要注意点什么。可他等了半天也没听到第二句话,就忍不住回头望了老教练一眼。

可他从郑昌盛面无表情的脸上什么也没看到,除了顺着脸颊和鬓角流淌的汗水,就是紧锁到一起的眉头,还有深深的皱纹以及没什么神采的眼神。

这就没了?就这一句?高劲松不解地望着他尊敬的老教练。自己上去之后又该上哪里去?后腰,中卫,左边前卫还是右边前卫?这个总得交代一声吧……

当球场上再一次出现死球后,体育场播音员那已经消失了很长时间的男中音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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