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瑟瑟,吹落几片泛黄的枯叶。
树上的灵虫悄无声息,随着整个玄云谷一起,开始了久久的沉寂。
“去把舞儿叫来。”天北星吩咐。
“是。”杜衡应道。
他们已经替慕无涯换下了满是血迹的衣袍。散乱的头发经过梳理,又恢复了往日整齐的模样。
慕无涯躺在那里,像睡着了一般,很是安详。
玄青怔怔地站着,看着慕无涯的有些消瘦的面容。从无名洞回来以后,他没有再落下一滴眼泪,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爹爹,两位长老!你们找我?咦,玄青哥哥,你也在!”月舞一边高声招呼一边蹦蹦跳跳来到屋里。她的手中握着一束蒲公英,随着身形跑动,白色的绒絮漫天飞舞。
玄青没有看她,还是呆呆地立着。
月舞有些莫名,想要上前去逗他一逗,却发现大家的神情好像都不太正常。
“舞儿,你过来~”
天南星把月舞叫到跟前,摸摸她的脑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舞儿,你已经长大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一定要坚强,知道吗?”
月舞莫名地挠挠头:“南长老,你在说些什么呀?对了,我爹爹呢?”
月舞忍不住环视整个屋子,这才发现她的爹爹正在一旁静静地躺着,身上却毫无生气。
“你爹爹他,为了控制封印,被妖气反噬,已经、归天了!”天北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略带哽咽。他只说了反噬,却不提玄青最后的致命一剑。是为了避免别有居心之徒拿此事大做文章。所以整个玄云谷,除了玄青和两位长老,无人知晓事情的具体经过。
月舞回过身,面对北长老。眼神一直盯着他,半天没有挪开。
这个询问的眼神里,充满了太多的诧异、不敢相信。天北星无以应对,只能默默地把头转开。
月舞愣愣地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反应。诧异的眼神开始变得失落,变得焦急,变得烦躁。
“这不是真的,对不对?”
许久,月舞才挤出这样一句话。她的眼眶已经开始泛红。
“舞儿……”
“这不是真的,这一定不是真的!”
月舞猛然甩开天北星的手,眼泪夺眶而出。她冲向玄青,用力地抓着他的手臂:“玄青哥哥,这不是真的,对不对?”
玄青低着头,没有看她。
“玄青哥哥,你为什么不说话?你快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她的语气中带着分明的恳求。只求有人能够告诉她,这一切,不过就是个无聊的玩笑……
玄青依旧没有说话。
月舞怔怔地看着他,缓缓放开了手。
“我不相信!你们都在骗我!你们都骗我!!爹爹,爹爹......”
她哭着扑向慕无涯。
他的脸上还是往日严肃的神情。只有在她面前,才会露出最慈爱的微笑。
他的手上依旧是那些粗糙的掌纹,握着她细嫩的手掌,却再也没有往日的温暖。
“爹爹,你快醒醒,快起来陪舞儿说说话……爹爹,你别再睡了好不好,舞儿求求你,不要再睡了,好不好......”
月舞跪在床前,不停地摇晃着慕无涯的手臂。
哭喊的声音惊天动地。
她不记得自己究竟跪了多久,只觉得整个人好累好累。
哭喊声变得沙哑。到了最后,哪怕她用尽力气,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眼泪好像还在不自主地流着,好像最后又风干了。只剩下通红的眼眶,不知道究竟在看向何处。
玄青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她。而这个视线之外的人,却占据了他全部的心思。
月舞的每一声哭喊,都在刺痛他的耳膜。
她的每一滴眼泪,都化作冰凌,扎得他的心生疼生疼。
他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
是他杀死了师父,杀死了小舞的爹爹……他没有资格去安慰任何人,尤其是、小舞……
玄云谷中,白色的布帐渐渐挂起。风一吹,就自顾自胡乱地飘着。
白色的蜡烛没日没夜地燃着,几行烛泪无声落下,凝在风中。
月舞很少再哭了。
更多的时候,只是呆呆地坐着,目不转睛地看着慕无涯。
她偶尔会站起来。
此时周围的所有人都会转过来盯着她。而她,只是想去拿一个小时侯的玩物。那是爹爹亲手为她做的。
玄青除了陪同吊唁的宾客以外,很少再到灵堂来了。
他可以克制住哀痛,去招待那些不相干的人。却无法从刻意的忙碌中抽身,去面对再也不会醒来的师父,和那个像雕塑一般久久坐着的缃衣女子。
玄青现在已经是玄云谷的掌门。
在他就任掌门那一日,没有多么庄严的仪式,没有多么盛大的排场。只是由两位长老集合了所有玄云谷弟子,简单地宣布了慕无涯的遗愿。
前任掌门的遗愿,两位长老的支持,再加上平日里有目共睹的德才和能力,玄青担任玄云谷掌门一事似乎格外顺利,并没有任何人提出异议。
偶尔几个心中略有不服的,看了看系在寒曦上蓝光纯粹、几近透白的雁翎,便也不再言语,躬身称拜。
慕无涯之死,在各派中引起了轩然大波。表达哀思的人,来探虚实的人,络绎不绝。
自然也有不少人是专程来会一会玄云谷新任的年轻掌门的。他们带着怀疑甚至是有些刁难的心思而来,却都被玄青一一化解。众人见他在悲痛中竟还有这般沉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