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云之上。
幽谷之中。
烂漫的梨花肆意开放着,清脆的虫鸣声声声入耳。
如此明灵精华之地,就连虫儿,也带了一丝灵气,偷窥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趴在窗外的树枝上“吱~吱~”地笑着。
“臭虫,小点儿声!”月舞一手抱着坛子,一手抓了一把蜜饯塞到嘴里,还恋恋不舍那些粘在手上的蜜,贪婪地舔了舔。爹爹知道她贪食,并且最爱娘亲亲手做的凤梨蜜饯,但每每多吃之后便要嗓子哑个好几天,后来就索性藏了起来。她时常猜想,要如何搜遍玄云谷的每个角落,翻箱倒柜,才能找到娘亲留下的最后一坛蜜饯。又转念一想,爹爹必定知道她平日里最是淘气无赖,但是撒起娇来就连两位长老也拿她没有办法,更何况各位师兄师弟了。那这个蜜饯肯定是爹爹藏在了自己的房间里。诶,不对,爹爹这几日不是正在闭关修炼么。月舞一阵兴奋。于是,在这个静谧的午后,趁着玄云谷的集体午休时间,她偷偷地潜入爹爹的房间,好像知道坛子在哪里似的,径直地走向床头,在床底下掏出了这个坛子。
月舞一边乐着,一边流出口水来。
“三千年前,妖王为祸人间。玄月祖师心系天下,以自身修为将妖界封印。而后在这封印之地创立玄月派。如今的玄云谷,即是玄月派的剑宗一脉……”
咦,是南夫子的声音,真是无处不在的催眠曲。管他呢,还是珍惜当下吧,我的蜜饯~~~
“舞儿,舞儿!慕~月~舞!!”南夫子的铁沉音震的人耳膜难受,月舞感觉到旁边好像有人在推她的手臂,皱着眉头艰难地睁开眼睛,看到邻座的师兄杜衡向她使了个眼色,又是努嘴又是挤眉弄眼的,她忍不住想笑。然而当她迷茫地一转头,只见南夫子,不,天南星长老(玄云谷两大长老之一,由于兼任玄云弟子的老师,被亲切地称为南夫子)正对她怒目而视。想起刚才睡梦中迷迷糊糊的讲课声,看来是真的!她赶紧擦了擦还挂在嘴边的口水。与此同时,脑海中快速搜索着玄云弟子间流传的上一次铁沉音发威的时间,好像,好像是一百五十年前?她不禁脊背发凉,完了完了,百年一遇的灾难……
“舞儿,睡的可好?” 众弟子哄堂大笑,尤其是严岩,手舞足蹈。作为小师弟,尊老爱幼的尊老都不懂。月舞用余光狠狠地放出一把利剑。南夫子收起一脸怒容,换上一副关切的表情,只是眼下看来,显得更为诡异。“看你这梦里还一直吧唧嘴,可是梦到什么好吃的了?难道是蜜饯?”月舞一惊,这你都知道,该不会,那只偷窥的虫子,就是南夫子吧…...不,不可能。她猛的晃了晃头。
“不是?”南夫子以为她是摇头否认,“这倒是难得。除了蜜饯,我倒真是想不出来还有什么东西能让我们舞儿如此眷恋。罢了,谁无年少贪吃时,就给你一个小小的惩戒,将《玄云古史》这卷宗誊写七七四十九遍。”四十九遍!月舞简直难以置信。南夫子一脸意味深长的微笑。她欲哭无泪。
“好了,今日就到这里。”南夫子一离开,大家就都纷纷来对月舞表示同情,同时艰难地憋住笑意。
“师姐师姐,你到底梦到什么了,真的不是蜜饯?”严岩这捣蛋鬼,就知道落井下石。月舞瞪他一眼,唰地举起右手,一副要揍他的架势。“别别别,把我打残了,你自己一个人去抄写那七七四十九遍去。”有道理。她立马把拳头收回来,说道:“还是小师弟懂事。”
杜衡也在一旁笑着,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师兄,你也得帮我啊。要么你就认领……我算下……六六三十六遍好了!”正在她低头扳手指头计算的时候,杜衡已经飘然而去,“南夫子说了只是小小的惩戒,月舞素来聪慧能干,哪里用得着我这个师兄操心。”杜衡是玄云谷两大长老之一——北长老的大弟子,因入门较早,为人勤恳,平日里主要帮忙处理谷内事务。
“你……”月舞狠狠的跺了下脚,怄气的抱起了手臂。严岩冲她吐了吐舌头,笑着跑开了。
“第九遍……第九遍……”月舞站在书桌前一边誊写,一边数着。每誊完一遍,便是碎碎念了成百上千遍的“第*遍”。至于卷宗里说了些什么,一概没有记住。累了便托着下巴,看着窗外的梨树花开灿烂。
自她记事起,屋里便有这样一张大书桌。爹爹说,他和娘亲希望自己的儿女能够无忧无虑地长大,既然是女子,那就好好地养性。因此在这书桌之上,笔墨纸砚,样样都是天下难得的珍品。单说这毛笔,便是万里之外的西域狼毫制成。她也曾情绪激昂,想象着狼王的霸气和锐利,准备抒发胸中万丈豪情。只是一落笔,便莫名地成了蚂蚁搬家,歪歪扭扭,所谓豪情,一下子就如同破了的泡沫,不见踪影了。娘亲若是知道自己的女儿不仅没有向她所希望的琴棋书画的方面发展,反而总是像男孩子一样上蹿下跳,调皮捣蛋,不知道该作何感想。不过想必她在天有灵,都看在眼里了吧。月舞把发呆的眼神从满树的梨花上移开,抬头望着天空,湛蓝如画。这里的天空日日如此。玄云谷在凌霄峰最高处,云在脚下,天空仿佛触手可及。
“师姐,快来!月幽门来了个小师弟啦!”严岩一边喊一边冲进门来。因为大家年岁尚小,从来不讲究男女之别,只自顾自地窜来窜去。
“真的?!”月舞兴奋地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