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是不可避免地亮了。
朝霞、还是不可避免地染红了天色。
月舞在榻上昏睡着。
玄青问杜衡:“如何了?”
“掌门放心,都妥当了~按照师妹现在的情况,预计至少能昏睡七八个时辰。”
“那便好,多派些人仔细守着~”
“是~”
玄青坐到榻旁,静静地望着那张平静睡着的脸。想要伸手去抚过她的脸颊,可手到了半空中,却不知为何又顿住了。
杜衡在一旁也十分揪心:“掌门,当真要如此吗?师妹她、也许会想要和你一起去面对,而不是由你一个人……”
“也许吧~但我不能让小舞和我一起冒这个险。若真的到了不得已之时,我自己都尚且不知魂归何处,又如何能够护她周全?”
杜衡轻叹一声。
玄青最后看了一眼月舞,替她将被子掖好,起身走出屋子。
屋门徐徐关上。
月舞缓缓睁开眼睛,侧头望向门缝外的背影,泪湿了枕巾。
***
玄云谷外,凌霄峰顶。
向来晴朗的天空,不知为何、竟飘起了几片白雪。
天色一点点沉了下来,又阴又冷,倒真的衬出了一个雪天该有的模样。
半空之中,人愈来愈多。
密密麻麻地排将开来,遥遥对立。
而月幽门,则终于旗帜鲜明地站在了妖界的一侧。
“佐峰,你当真要与妖界之人为伍?”天南星皱眉。
“南长老此言差矣~如今不比往日,妖界灵气衰微,不过是想要西封荒僻之地,换取子孙生存罢了。你我素来自诩正派,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又怎能铁石心肠,说一套做一套?”
“哼,说的倒是好听!你如何知道他们只要一小片荒僻之地?妖王心高气傲,又岂会甘居人下?恐怕他们想要的,是整个人界,抑或更甚、还有仙界罢!”
佐峰长叹一声:“想来世人都如长老一般,对妖界抱有如此深的成见,事情才会到今日的地步。可惜了在场这些无辜的性命啊!”
天北星喊道:“佐老头,你莫要强词夺理!你今日这做法,未免太令玄月祖师蒙羞了!”
“蒙羞?你如何知道,玄月祖师不是与我一般想法?你们玄云谷以玄月派剑宗一系称首正道多年,向来以己为尊,又何曾在意过旁人的想法?”
天北星冷哼一声:“依我看说到底,称首正道才是你真正想要的吧?”
一旁的黑衣女子听了这许久,终于耐不住性子:“皆是些顽固之人,与他们说这么多做什么!”
玄青自方才起,始终没有说话。
待到黑衣女子站了出来,他倏然抬头。死死地盯着她,眼神很沉很沉。如一个无底黑洞,叫人看不清里头究竟蕴藏了几分怒气,几分怨气,几分杀气。
半晌,玄青沉声问道:“就是你、伤了小舞?”
四下里突然寂静,只剩玄青的声音,清晰如洪钟。
黑衣女子冷笑:“是又如何?”
话音未落,玄青以几乎不为人察觉的速度扬起右手。
无数个手掌的影子倏然晃至黑衣女子的眼前。
还未来得及分辨究竟哪些是幻影,玄青就已经隔空将黑衣女子拖到眼前,手掌紧紧地锁住她的脖颈:“如何?你问我如何?”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如同玄青的声音一般,又沉又重。
黑衣女子不停挣扎,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完整的话:“当日、原本就是她自愿以灵石之力,复苏降龙链的!”
玄青完全没有理会她的说辞,手上又收紧了几分:“小舞身上的每一道伤,我都要加倍奉还!”
黑衣女子用力扒着玄青的手,想要挣脱。脸上神情痛苦万分,身上如同撕裂一般。
秦川夜着一身黑衣,黑巾蒙面。他急来相救,却被玄青周身的气息轰然震开。
正在此时,阴沉的天空中乌云汇聚,一张诡异却威严的脸庞渐渐浮现。
“妖王大人!”群妖纷纷行礼,难掩激动。
鬼伏只微微朝他们点了点头,目光越过玄青,望向人群的背后。
“闻瑶,你终于来了~”
众人顺着鬼伏的视线,看到了隐在最后方的月舞。
“小舞?!”玄青震惊,手不由地松开了。妖界之人连忙趁隙将黑衣女子救走。
“玄青哥哥~”月舞知道已不可能再躲,便索性来到玄青身旁,冲他莞尔一笑。
“小舞,你、怎么会来?”玄青已经太久没有见到她这般温柔笑颜了。
“那一壶放了mí_yào的茶水,我拿给屋外那些守着我的师兄们喝了~”总算也有玄青哥哥想不明白的事,月舞的神情竟有几分得意。
玄青哑然。
月舞见鬼伏自方才起一直盯着她,很是纳闷:“你找闻瑶,盯着我作甚?况且,闻瑶不是早就随战神郢灰飞烟灭了么?”
月舞这般一说,又突然想起玄青的身上尚有郢的一缕魂魄。如此说来,战神郢倒也算不上是灰飞烟灭罢~
鬼伏丝毫没有生气,反而面带笑意地看着月舞:“闻瑶未死,因为、你便是闻瑶~”
月舞呆了一瞬:“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会是闻瑶?”
玄青也难以置信地看着月舞。突然间,他想起了月舞经常做的那个梦。还有在东海的奢华大殿之中,那一段凄冷的舞。闻瑶善舞,难道……
“若不是见到了你,我也不敢相信,闻瑶的魂魄竟并未消散,而是入了轮回。灵石会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