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承嗣见来俊臣在李昭德一事上处理得当,对其越加倚重。
来俊臣越发得势的同时却发现自己的上升之路已经走到了尽头,眼下朝中群臣莫不战战兢兢,放眼天下,又哪里还有反臣?他的存在便是为了打倒天下反臣,若是无人造反,那他的存在还有何意义?来俊臣沉思了数日,终于一纸奏书将一直反对他的地官尚书狄仁杰、益州长史任玲辉、冬官尚书李游道等六人告到了武媚娘的面前,而他六人的罪名自然都是谋反。
武媚娘虽对此存疑,却还是令人将几人关押入狱,并派来俊臣审理此六人。
于此同时冯远竟然不顾侍卫阻拦,贸然闯进了薛府。
冯远时常跟在高戬身边,李令月自然熟悉此人,认出是他之后便令侍卫先行退下。
冯远见到李令月之后便跪在了她面前。
“你这是作何?”
冯远俯首,“求公主前去见主子一面。”
李令月沉默。
冯远沉声道:“主子日前遭人暗算身中剧毒,又逢旧伤发作,如今已经人事不省,只是这般样子仍旧对公主念念不忘,不时念及公主名讳,想来心中对公主有所惦念,请公主看在往日旧情的份上随我走一趟,只当是圆了主子的念想。”
李令月心头一震,关于她和高戬之间她这几日想了很多,但她却从未想到不过短短几日,高戬竟然就会变成这样……
“公主。”冯远见李令月如此一时间不由有些焦躁。
李令月对着身后的兰儿道:“去请御医”,而后快速回到房中从柜子里翻出了一个玉盒拿在手上,对冯远道:“你对兰儿讲明地点,我们先行过去。”
眼下为高戬医治的便是原太医署医博士陈道河,他也算是御医出身,这些年他的医术了得不知救了多少的性命,此时连他都救不了,冯远便觉得此时再请御医也是无济于事,但是因为心中仍旧抱着一丝念想,冯远倒也未曾阻拦。
马车一路急行,过了小半个时辰方才到了高戬的府上,李令月踏入府中,只见庭院衰败,和高戬当年在长安的府邸完全不能同日而语,她从未想过一向从容安定便是泰山压顶也能面不改色的高戬竟然也会有连庭院都无心修葺的时候。
李令月跟着冯远到了高戬的卧房,卧房内倒是一贯的古朴素净,和当年并无二致,不同的是平日里高戬都是神情从容淡定,几时见他这般面色苍白神情萎靡的躺在榻上?
陈道河原本候在高戬身侧服侍,这个时候见到李令月匆忙行礼。
李令月方才走到高戬身侧便闻到了从他身上散发而出的一股股血腥气味,而高戬露在棉被之外的xiè_yī已透出多处血迹。
李令月收回视线,看向陈道河的方向,只见他须发皆白,比之当年初见已衰老了不少。
“起来吧。”
陈道河闻言起身。
“司礼丞眼下如何?”李令月虽然在此之前已经从冯远处闻得了大概,这个时候还是忍不住再次出言确认。
陈道河低叹了一声,“他屡次受伤多年来身体早已不堪重负,而此毒又十分猛烈多变,司礼丞怕是已经回天乏力……”
李令月打开手中的玉盒,对着陈道河问道:“你看此物可能救他一命?”
只见玉盒之中静静躺着一枚黑色丹药,丹药浑圆,药香隐约可闻。
陈道河诧异问道:“这是?”
李令月敛眸道:“此物是药王生前所炼‘还魂丹’,传闻关键之时可救人一命。”
药王孙思邈乃是一代医术大家,咸亨年间李治因头疼加重曾经请孙思邈到宫廷为之诊治,只可惜他不喜呆在宫廷,对于李治所赐官职故此不受,而后留下一张药房便翩然离去。李治初时按照药方服药病情有所好转,但到后来此药便失去了效用,待到李治在想寻求此人之时他却已经隐入深山,再不闻踪迹,由此方才作罢。
陈道河比之孙思邈远不能及,此时听闻自然不敢贸然断言,于是道:“司礼丞眼下身体太过虚弱,用药需得十分谨慎才是,这还魂丹药效不明,尚不能确定是否能解此毒,请公主准臣在弄清此物药效之后再给司礼丞服下。”
李令月点头,此物乃是她临产之时薛绍为她搜集养身的药材的时候无意中得到的,原本想着关键时刻或许可以救她一命,但她生产还算顺利,便也未曾用到,而后薛绍身死之时她便是连面也未曾见过,更就没有机会用了,于是便保存到了如今。
陈道河起身离开,屋内只剩下冯远、李令月与高戬三人。
李令月伸手掀开高戬的xiè_yī,只见他精瘦的上身布满了刀伤箭痕,伤痕交错,有些已经成了棕黑色的旧疤,有些则仍旧在淌血,血水浸透了绷带,染湿了xiè_yī。
“日相见他还未曾这般,是谁伤了他?”李令月问道。
冯远沉默片刻道:“公?”
李令月自然不会不知,只是一时间和高戬受伤有何关联。
冯远继续道:“当年太宗有意让位高宗,又担心高宗过于软弱,时值宫中又有异姓之人即将替代李唐王室之流言,太功臣的后人之中挑选了数人精心培养,而后为他们选择隐居之地使他们销声匿迹生活于此,并为其准备了富可敌国的金银、武器,而这些人的使命就是维护李唐的统治。若无国难,他们便继续隐居在此度过余生,若当真遭遇谋朝篡位之事,便倾巢出动阻止此事,维护李唐王室统治。主子便是其中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