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戬淡笑,“公主不必过分忧虑,臣只是想让公主明白,臣虽然有心辅佐太子,但眼下情况远离太子,对臣、对太子都是好事。”
李令月站起身走到高戬的面前,“司礼丞的意思我明白了。”
李令月回到宫中之后便去东宫见了李贤,李令月虽为传话之人却因对朝堂之事不甚清楚,因而对高戬之言的理解反倒不如李贤。
李贤自身为太子以来一贯兢兢业业恪尽职守,之前所提出的政见也多为李治所采纳实行,他在朝堂之上不说是顺风顺水一呼百应却也得到了多数大臣的支持,而他与武媚娘之间虽然关系略有些紧张却也并无大碍,却不想自那明崇俨来了之后一切便发生了变化。
明崇俨自得了正谏大夫的官职之后便时常出入朝堂假借神明之言谈论政事,李贤的诸多主张都在明崇俨的言论之下被李治就此搁置,李贤对其所言心存质疑便在大殿上与他辩论,却不料因此便被明崇俨怀恨在心,而后更是每逢他觐见便从中作梗,使得父子二人渐渐离心。若是仅仅如此便也罢了,不料明崇俨得了武媚娘的宠信越发搬弄是非,日前甚至在武媚娘面前说出了‘从天命来看皇七子和皇八子更有天人之姿’的这番言论,意图鼓动皇上与皇后废太子而重立。李贤得知此事之后自然不能就此作罢,因而才有了日前为皇帝请脉一事,他想在李治面前揭穿明崇俨的谎言,却不想李治笃信明崇俨,不仅斥责于他,更将御医逐出了宫去。
明崇俨自此事之后对李贤便越发的恼恨了,甚至将不知从何处听来的他豢养男宠一事传了出去。因此事的传播,大臣之中开始有人对此事妄加言论,朝堂之上虽有刘纳言和张大安等人为李贤辟谣,但赵道生就在这东宫之中,凡是用心打探自然会知晓此人的存在,辟谣一事自然也就起不到什么作用。日前刘纳言也曾劝李贤将赵道生放出宫去,只是他如何舍得?他身为太子轻易不能离宫,若是让赵道生离开,那他们二人还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想他与赵道生自三年前相识便一直相伴至今,如今他乃是太子之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就不信他连自己的心爱之人都庇护不了!
李贤细想高戬所言,对于赵道生一事高戬的看法和刘纳言相同,但是他对于此事却是绝不屈从,无论他喜欢男人还是女人终究都只是他的私事,如今他有太子妃和良娣,更是一早就有了两个儿子,便是他做了皇帝也不会后继无人,既然如此其他人又有何理由反对于他?倒是明崇俨一事,高戬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话语之中的含义分明就是让他暂避风头。现下李贤的确是奈何不得明崇俨,而明崇俨得李治与武媚娘的庇护,他和明崇俨这么争锋相对下去,只能将明崇俨逼得越发挑拨离间,与其如此倒是的确不如先对其让步一二,而且高戬既然已经将那太医养在府上想来有朝一日应当会派的上用场。
李贤思绪翻转,忽然意识到其实即使没有人在李治面前揭穿明崇俨的谎言,若两三年过去李治的病情若是仍旧还未痊愈的话那他自己也会发现事情之端倪,到时候明崇俨自然罪责难逃,高戬或许就是想让他以静制动等事情自然发展也说不得。
几番思索之下李贤便越发觉得高戬此人不可小觑,他分明不在朝堂之上却能将这朝堂之事和自己的处境知晓的如此清楚,更能在那御医被赶出宫之时悄无声息的将人接到自己的府上,现下更托月儿为他传讯。
这般一想,李贤对李令月倒是凭空生出了几分不忍和心疼,出生在这宫廷之中便是这般,便是不曾想过卷入权力斗争之中也终究不可能完全置身事外。
“皇兄?”李令月看李贤盯着自己,有些不解。
李贤笑了笑,命人拿了锦盒过来。
“皇兄给我的?”李令月好奇的问道。
“嗯,看看喜不喜欢?”
李令月打开锦盒,只见一对莹润的玉镯躺在其中,玉镯玉质纯净,触手升温,让人爱不释手。
李令月见此笑道:“这般的好物皇兄不去拿去讨好皇嫂,却来送与我?”
李贤笑着揉了揉李令月的头,“竟然还调笑起我来了。”
李令月低头将玉镯戴在手腕上,不让李贤看到自己泛红的眼眶。以前李弘也总喜欢送她东西,喜欢这般揉她发顶,如今东宫依旧,李弘却已长眠地下。
“高戬可还说了其他?”李贤问道。
李令月摇头,李贤见此笑了笑,便让她先行回去休息了。
在此之后李贤似乎一夕之间便沉稳了下来,面对明崇俨的针对和挑唆他开始退让和避而不闻,他也不再介怀朝堂之上的流言,只专心处理政事,他甚至还主动放弃部分手上的权力来缓和母子关系。
明崇俨对于李贤的变化看在心上,心中有了几分得意。这日,明崇俨听闻李治要在他故居润州栖霞寺为他造碑,便特意鼓说皇上让太子近臣张大安亲自去办此事。李治宣李贤来问他的意见,李贤不仅欣然应允,甚至还替张大安向明崇俨详细询问了一应事宜,引得李治夸赞于他。明崇俨对此不喜反怒,有了一种被对手无视的感觉。只是任凭明崇俨再是如何,李贤也只是回避于他,再不肯与其发生争执。
高戬既然有意归附,李贤便也有心趁此查清楚高戬此人的底细。却是不想一探之下竟然发现高戬此人就好像忽然出现的一般,他在被封为司礼丞之前竟是毫无痕迹,查不出他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