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通往县城惟一的一条砂石便道上,有几个人影在黑黝黝的夜色中婆裟潜行.他们一行五人,为首的是此间赫赫有名的地头蛇——当地县太守的舅爷,人称衙内的“浪里白条”.他们一伙在离县城不远的田野中,找到一个疑似坟地的荒滩,隐蔽其中.
国人自古讲阴阳鬼神,坟地是阴气集中的地方,大白天也鲜有人光临,更不用说夜间.在这里“办事”只有“天知道”.
衙内——“刀削脸”对他的一伙人说,“待人来了,教训他一下就撒,不要往死里打.真出了人命不好交待.”他担心手下那帮厮真找到“白切肉”,国人不吃白不吃的恶习又控制不住,这个世界什么都有可能的呵.衙内说完又在黑古隆冬的四周使劲睁开贼眼乌珠,说:“张三,你窝藏在哪里?还没开打,你就尿裤裆了?就这点出息?还想跟刀爷混,吃供粮?”他又说, “叫你准备的东西带上了吗?”
有人一屁股坐在荒芜的土坎上,丝丝地抽着用烂纸卷的莫合烟,听到头儿喊自已大名,就习惯地应了声,并趁机咳嗽了几下,往黑处吐出一剁口水,意思是俺到了.
“东西带了吗?”刀削脸在一片漆黑中听到一连串“器管炎”的发声,不禁肝火上升,正欲发作,但不知怎么地,也许还是潜意识提醒他:你傻冒啊,你以为你这刀削脸在黑古隆冬的夜晚拉得更长,别人能看见咋的啦!“刀爷”只得将升上来的肝火往下压,耐着性子又问了一次,“东西带了吗?”,语气显然比刚才严厉.
“带着呢,一个大麻袋,装土豆的,结实得很,正压在我的屁股蛋底下呢,”张三答道.
“是麻袋,不是你家的墙围子布?”刀爷听到声音,知道不会误事,心里宽松了些,不知不觉冒出一句调侃对方的话.
“俺家穷,家徒四壁,光秃秃的,没钱买围墙的布,”张三是个老实头,不懂老板此言是在说笑话.张三穷是他的软档,只好实话实说,连讲话的底气都受到影响.
黑贴墨脱的坟场,阴气森森.老板刀爷要用一下他的“正能量”来激发士气,于是他说: “这次事情完了后,咱给你在县城的小布庄里扯二丈好看的花布把你家坑边的墙围上.”
刀爷很少提前开支票,只因今夜的场合也太怪诞了,生龙活虎的五个大男人,硬是窝在死人堆里作甚?作孽呵!在场的人听到事完后有钱物进账,敝在肚子里一股冤气总算找到了出口,不知是谁迫不及待地放了一个响屁,把在场的人吓了一大跳,那难闻的味道在荒野中弥漫了好久才渐渐散去,余党们终于可以有心情来盘算一下向老板要些什么好处:是银子?好酒?还是弄个妮子玩玩……
深更半夜,月黑风高,一行各怀鬼胎的五人,窝在这风声鹤泪的坟地里,同床异梦,滋味真是不好受的.但人就是逐利的动物,古语日:无利不起早呵,入木三分.深刻,太深刻了.
众所周知,大西北的冬天,特别是在户外,人难以抗衡.好在天造地设,西北有丰富的石油煤矿和天然气,可供西北人在严寒的冬天窝在家里,将房子烧得像澡堂似的,享受着南方人馋涎欲滴的天伦之乐.幸亏此次行动不在冬天.西北之夜虽然有些凉意,但人体的能量还能够与外界的气温抗衡一段时辰,不是为了别的,全是为了钱这个东西.有钱能使鬼推磨,此话不假.
一会儿,便道上有一个影影绰绰的东西在向这伙人的方向移动.
“来人了.”坟堆里的人蠢蠢欲动,还是刀爷沉着,他小声然而严厉地说:“走近了,看清楚是不是我们的货.不要将烂菜叶子也往咱麻袋里装.”其余的人也挺紧张,像一窝子梁上君子.虽然干的不是偷盗的买卖,但是打家劫舍与偷盗无异.自古盗贼不分家,悠哉游哉的盗就是贼,凶里巴几的贼就是盗.憋了好一阵子的这一伙盗贼,既然上了贼船,在阴森冰冷的坟场呆了那么久,起码折一个月的阳寿,事到如今,要不干岂不是亏大了,谁给咱补这个损失?
再说小县城也是个小江湖.众所周知,身在江湖身不由已,既然上了贼船,干不干由不得你: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堤内损失堤外补.这帮厮将又冷又困的一肚子怨气全撒在来者身上,心想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将来者痛打一顿,消消咱小城江湖人的心头之恨.
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这是因果报应.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每个人都是对自已神识的继承,即便你飞出太阳系,成为宇宙之尘埃,尘埃中也都留着你不知道多少世恩怨的dna咧.
那个走夜路的人并不知晓不远处有五个“黑无常鬼”正迫不及待地要与他算账,来人仍是心无旁骛地朝前走着.列位看官都有这样的体会,一个人在黑沉沉孤独的夜色中赶路是不会有什么好心情与之陪伴的.赶路人此刻恨不能一步跨进温暖的家中,往席梦丝床上一躺,口中念念有词道:“太舒服了!”正如俗语说:金窝,银窝,不如家里的草窝.
让我们回到语言生命力这个老命题.为什么人的感觉历经千年时空变换,从蛮荒到宇航,人的生产力提高千万倍,人的生活方式如同日月换新天,但流传至今的经典俗语,口语警言等仍然有效,甚至起着亘古真理,一句顶一万句的作用?
由此推测:科学并没有改变人生活的本质.那么什么是人生活的本质呢?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以天地而立.离开天地,何来人矣?这就是人的核心或精髓.
老子说:道大,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