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春山的雾气缭绕,直到正午,才有微弱的阳光洒射进来,映在金光闪闪的墙面上,刺着众人的眼睛。
“东郎为什么不可能是噬梦人,我觉得很可能啊!”
“他没有那么大本事,他的钱大多都是从魔界借来的,十分之九都用在了打扮这些女娃娃的尸体上,别忘了,女人的衣服和妆品都是极贵的。这金碧辉煌的山洞,到处洒落的珠光宝气……绝不是东郎能做到的。
再说了,东郎只喜欢漂亮的女娃娃,在他认为,这个世界上除了他自己,男人都是些污秽肮脏之物。故而从来不会对男人下手,而这里却有那么多男人。”
“东郎从未离开过西魉城,此次出现在边春山,一定是有什么吸引他的好处。”
“所以有一种可能是,他在别人的地盘替别人办事,不仅能拿到钱还能顺手拐来一些漂亮的女娃娃,满足他变态的嗜好。”
说到这里,众人不仅唏嘘感叹,倒吸一口凉气,这东郎,真是个十足十的变态。
冷小五端起硕大的脚掌,重重的一脚,踹在没头的东郎屁股上,东郎倒在地上挣扎,用手摸着自己被踹肿的屁股。因为没头说不了话,东郎只能坚强的竖起中指以表鄙视。
正在花寒衣也伸出脚欲踹他时,不远处传来女子空灵的痴笑,声音飘渺诡异,明明是笑,却像极了哭,令人毛骨悚然。
鹊疆在忘川河里被恶鬼啃食过近百年,这种声音哀嚎,她再熟悉不过了。
循声而去,在一个狭小的弯道路口,重着两树桃花,拨开桃花,是一个挂满了红色罗曼和珠帘的居室。
这个居室比外面的富丽堂皇,又多生了一些温情。
只是……
居室的中间,立着一个很大的琉璃柜,柜子里面是一个用鲜血浇灌的祭坛,祭坛上有一个红衣女子被钉在十字架上。
准确的说,她身上是件被心口流出的血活生生染红的白色素衣。
女子半袖遮面。
在琉璃柜外面只能看见她的半张脸,那半张脸上没有丝毫痛苦,眼睛狐媚勾人,红唇□□,还有微微上扬的眉梢,诡异至极……
不知她被衣袖遮面的另半张脸是不是也如妲己般魅惑妖娆。
那空灵的笑声便是由她嘴里发出,笑着笑着,竟唱了起来:“钟情地郎君不钟情,妾身奈何苦守此地,将自己钉于锁魂坛上……郎君啊,妾身孤苦……”
像戏里冤死的女鬼,凄凄惨惨戚戚。
声音明明是从她口里说出,却又不像,因为她的表情从始至终都没变过,她的嘴巴也从来没有张开过,更没有因他们的闯入而有丝毫变化,倒像是一个被抽干了灵魂、保存完好的尸体。
觉察到周围的环境,无头的东郎挣脱冷小五
的束缚,凭着对房间的熟悉高,跌跌撞撞的走到一个琉璃柜旁,提起一只装满了鲜血的木桶,打开琉璃柜,将木桶里的鲜血倾倒在祭坛上。
接下来发生的,令在场的所有人震惊,那祭坛上的血,顺着十字架往上流入女子的心头……被吸收殆尽。
在祭坛周围的血池里,盛开着摇曳的曼珠沙华,曼珠沙华的花心上有隐隐的星光,散散落落的星光顺着十字架飘到红衣女子的眉心,印到她额头的眉心痣里。
红衣女子的笑容逐渐温和,眨也不眨的眼眸多了一丝光彩。
鹊疆捉了一粒星光印到自己的眉心。
一个陌生的画面出现在她脑海里,画面中是一对父子。
身穿布衣的小书生在种了银杏树的庭院里念书,阳光柔和,微风轻抚,几片金黄的叶子洒洒落落,其中一片刚好落在他□□的书籍里。
在小书生发呆的时候,慈爱的父亲从厨房端来了一碗热腾腾的馄饨面,汤里洒了少许的葱花,香气扑鼻……
书生接过父亲手里的馄饨面,贪婪的吃着,不小心吞下了一整颗,噎在喉咙,书生咳嗽起来。
父亲非常无奈,轻轻的拍着小儿子的背,笑道:“这孩子,又没人跟你抢,急什么?老爹又不会跑,还怕以后吃不到怎么着?”
书生的眼泪顺着脸颊哗哗的流:“阿爹去哪儿,儿子就去哪儿。如果儿子哪一天吃不到阿爹做的馄饨面了,会死的。”
闻言,父亲非常生气,拿起烧火棍就追打书生,边追边骂:“老子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把死字挂在嘴边,不吉利,你这小子就不听……”
“阿爹啊,别打了吧,你又追不上我……”
……
鹊疆想起那日在长安街阿翁的馄饨铺上,说想念阿爹的小书生,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花寒衣握紧她冰凉的手,试探着说:“阿疆觉得美好的记忆,值得为其耽于梦境、死于安乐吗?”
鹊疆甩开他紧握的手,语气变得清冷寡淡:“哼,美好的记忆,这是相对而言。或许,对于另一个人来说,简直是噩梦。”
鹊疆总是这样,莫名其妙的生气,不过没关系,毕竟,是他欠她的。
又听见冷小五在一旁跺着脚,非常急躁的样子。
“他妈的,这到底是些什么东西?如果东郎不是噬梦人,那真正的噬梦人又是谁?”
风三娘子道:“这个祭坛上的女人确实诡异。”
鹊疆道:“你们可还记得那浴桶里被种在睡梦人身上的花吗?”
萧二公子道:“不是曼珠沙华吗?”
冷小五一副幡然醒悟的样子,抢着话说:“那不是开在人间的曼珠沙华,是在忘川河畔摇曳了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