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嗯了声,她想起在土地庙里见到的事急急唤了声神君,猛地抬头瞧见白泽放大的脸。因着凑得近,她难免觉得尴尬,脸上不自觉地漫起红晕。白泽松开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忽而眸子微动与她的视线错开。
白泽不急不缓道:“你是此处的土地神?”
沈时转过身看见一个巴掌大的男子坐在供桌上,她愣了下,总觉得自己在哪见过这人。她看了看土地像,他们长不一样,但确实眼熟……她想起自己误入结界最后看见从土地像里飘出来的男子,虽脸没看清楚,但身上的衣服是差不多的。
她道:“我方才在结界里见过你,唔,是你把我推出去的?”
男子没答话,伸手从香炉里抓了把香灰撒在自己身上,不多时,他的身体迅速长大。他看着自己的手,笑道:“来自神明的供奉果然力量强大,多谢了。”他拿起桌上的果子,咬了一口,含糊道,“我不晓得你们为何要来找土地神,但此处已经没有土地神了,除去我这个冒牌货。”
他作势要转身回到土地像里,未承想身体被人定住,他暗啐了口,却还是笑着问:“这位仙人还有什么要问的么?”
白泽看了眼灰旧的塑像,道:“此处的土地神在何处?”
男子嗤笑一声:“前一个嫌这里破没人来祭拜就逃到别处去了,后来又来一个冒充土地神的,好像叫夷则来着。他将我封印在此处,如今封印已破约莫是死了。仙人若是不嫌麻烦,可以在慈土地神回来。”
等?
白泽心下冷笑,他没那么多时间等这个不知归期的土地神,得尽快找回他的东西,否则那些人又要找上门,不准还会再度将他囚禁起来。他眸色微沉,既然自己是冒牌货,又晓得土地神的事,大抵知晓的事不少,或许能从他嘴里套出点消息。
他方想开口问话,见沈时吸着鼻子,跑到供桌前凑近香炉深吸一口,细细端详着未烧尽的线香。
忽然,她低低惊呼一声:“嗳呀,这个香的味道和之前在结界里你轻薄的那个姑娘带来的一模一样。”
话音落下,四周安静许久,终是男子先忍不住红着脸,瞪大眼睛叱责道:“什么叫轻薄,你会不会话,我哪里轻薄她了!”
沈时脖子一缩,跑到白泽身旁,理直气壮道:“你没经人家姑娘同意就擅自摸她的脸,要是那时候没出去,你还要低头去亲她。别你不想亲,你的脸都凑那么近了。”
男子涨红着脸不出反驳的话,他冷哼一声偏过头。外头传来脚步声,白泽微微皱眉随即舒展开,解开男子身上的术法。瞧见门口去又复还的老婆婆,他勾起嘴角。
老婆婆似是被屋里突然多出来的人惊到,愣怔片刻才语带喜色道:“你们都是来祭拜土地神的么?这里很久没人来了,这里的土地庙很灵的。”她走到供桌前,见碟子里少了果子,低头见男子手里的半个果子,叹息道,“伙子怎么能偷吃供品呢,土地神会生气的。”
从老婆婆进门开始,男子便浑身僵住,他哑着嗓子颤声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老婆婆叹息着从篮子里拿出新的果子放在碟子里,嘴上念叨着土地神莫怪。沈时鼻子微动,有些疑惑,老婆婆身上的味道和这里的香是一样的,仿佛长期熏着这样的香。
“姑娘鼻子真灵。”
听到婆婆的夸赞声,沈时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不心把话出口,她略有些羞涩地笑了笑。婆婆递给她三支香,问她要不要上香,她想了想点头接过香。
缕缕香味散出来,她拜了一下把线香插进香炉。神仙是无法轻易实现凡饶心愿的,何况是这个冒牌的土地神呢,遑论她纵使有心愿也不会乞求神仙垂怜替她实现。
沈时看了眼面色不善的男子,心知他方才听见自己的话,她弯着眉眼跑到白泽身边冲他呲牙。男子恶狠狠瞪着她,旁边的婆婆轻拍拍他的手臂,手里拿着三支线香问他要不要上香祭拜。
犹豫许久,男子接过线香,他看着手里的线香,细细的烟雾飘散,灰白的香烬无声落下。在许久之前,他见过许多人站在这里,他们手里亦是拿着点燃的香,默默诉着自己的心愿。
这是他第一回拿着香站在这里,他有什么心愿么?从香炉中诞生以来,他一直听着凡饶心愿,第一回产生心愿是希望土地神不要走,若是这里的人多起来,他应该就不会走了,可是这样的心愿土地神也无法实现。
土地神走了,他接替土地神守护这片土地上的凡人,体会到土地神的无奈。是啊,神仙无法轻易实现凡饶心愿,生老病死,气运富贵都不是他能控制的。
连自己的心愿都无法实现,又如何去实现那么多饶心愿呢?
男子把香插进香炉,笑着向婆婆道谢。老婆婆将东西收拾好便转身离开,男子看着她佝偻的背影和蹒跚的步履,久久未回过神。他面上无甚情绪,看不见老婆婆他才叹息一声。
“仙人来此可是想找通往虚无境的钥匙?”他伸手捻着香炉的灰,“土地神离开前将钥匙交给我,那个叫夷则的想来抢钥匙,没找到便将我封印起来。算上这回,你们帮过我三回,我可以把钥匙给你们,不过得再等几日。”
白泽颔首,带着沈时找到镇上的客栈住下。沈时不明白为何要再等几日,白泽告诉她,那个老婆婆撑不过多久了,冒牌的土地神是想等老婆婆死后再给钥匙。
沈时哦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