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旭软着嗓音撒娇,可夫妇二人不为所动,她端起茶杯猛灌了一口,而后将茶杯重重放在桌上。吣一声巨响,将屋里几个人都吓了一跳。
她道:“三个月后都城有绣娘大会,我要去参加。你们以前拦着不让我去,若再错过这一回,又得等上好几年。我没求过爹什么事,只这一回,等结束我就回来,绝不多呆一。”
话到这个份上,唐老爷还是仍是不松口,一拍桌子气道:“你要是敢去就别回来!”他深吸几口气,缓和些情绪,“都城是什么地方,鱼龙混杂,你一个姑娘家独自去多危险!乖乖呆在家里,什么绣娘大会,都是来唬你们的。”
唐旭握紧杯子,看向一旁的顾明夷,忽然露出抹笑意:“不是有顾公子么,你们不放心我,总该放心他吧,待我到都城便借住顾公子那处,到绣娘大会时在出去,如何?”她语气略有些遗憾,“我长这么大,都没去过都城,难得去一回长长见识也好。”
犹豫许久,唐老爷终是答应下来。待到晚上,见唐旭回屋歇下,唐老爷悄悄拿着锁将她的房门锁上。听到咔嚓的声响,他松了口气,回头见到顾明夷,尴尬地笑了笑。
“明夷啊,早些去休息吧,这丫头胡闹让你看笑话了。”他长叹一口气,“安心,等你离开,我们会放她出来的。”
这是人家的家事,顾明夷自不会多管,点点头便回到屋里。里头点着烛火,他记得自己没点灯,正有些奇怪,眸光偏转瞧见唐旭站在他床边。惊呼声道嘴边被他生生咽下,他扯扯嘴角缓和情绪。
“唐姑娘都听见了?”他坐在圆凳上,给自己添了杯水,“唐姑娘既是要躲着唐老爷,为何要跑进我的屋子里?隔这么近,不怕唐老爷发现么?”
唐旭笑道:“听闻你年纪轻轻官至延尉却突然辞官,我觉着有些奇怪,托人去查了查。那人,你是在查一宗案子,被人数次威胁才辞官的。”见顾明夷看过来,她也捞了张圆凳坐下,“如今回都城,应当是查到了些什么。我这儿有消息要透露给顾大人,卖个人情想让顾大人帮忙,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顾明夷轻啜一口水,压下心里的惊疑,面上一派镇静:“成,你吧。”
唐旭敲敲桌子:“等明日平安离开,我自会把知晓的一切告诉你。色已晚,顾大人先歇下吧,记得明日早些动身离开。”她径直走到床前,将被子拉扯着卷成一团,而后展开铺在地上,“顾大人睡床上,我打地铺就好。”
她脱去鞋子,躺在被子上,将余下的一半扯过来盖在身上。顾明夷眼皮跳个不停,虽他什么也不会做,但和姑娘家睡一个屋子里终归不大好。他挣扎片刻,终是熬不住困意,躺在床上睡着了。
翌日,他没有被子睡得不大好,起来才发觉唐旭已坐在桌前,瞧着脸色也不大好。她灌下杯冷水,让他快些带上包袱离开。他想想也明白,等唐家夫妇起来,她怕是走不成。
匆忙离开唐家,顾明夷租了辆马车,那人却是认出唐旭,好奇地多问了一句。他正思忖着怎么答话,便听唐旭了两个字:私奔。大叔笑着替他们挑了匹跑得快的马,唐旭谢过大叔,拉着顾明夷离开镇。
因着外头有车夫,他特意压低嗓音问:“为何要是私奔?”
唐旭凑到他耳边用气息话:“你难道想被人晓得去什么地方?”她停顿会,“镇子上的人都熟识得很,唯有私奔不让他们起疑。记得中途换辆马车,别被认识的人发现行踪。”
顾明夷的耳朵被热气捂得发烫,他退开些,意味不明道:“你懂得倒是不少。”
唐旭没解释,两人一路无话,直到在另一个镇子上换过马车,唐旭松了口气,待临近都城才和顾明夷起以前的事。她得轻缓,有意不让外面的人听到。顾明夷沉默地听着,唐家过去的事和他当延尉时经历的那些事比起来算不上,他也没多大的情绪波动。
一个在宫里当花匠的祖父被扯进宫廷秘辛,害得唐家搬出都城在一个镇子上永远回不去,还被人追杀到镇上警告。
他等着唐旭将秘辛的事出来,却见她指指马车外头,他瞬间了悟,不再多问。却不想听到马的嘶鸣声,而后马车加速往前。顾明夷一手抓住车窗,稳住身形。看样子是有人在追他,可他明明隐去踪迹,却还是被人发现,怎么想都觉得有些奇怪。
顾明夷将包袱塞给唐旭,拽住她的手往外走,他跳上马,顺势将唐旭拉到身后。他道了句抱紧便拉住缰绳,割断马匹两侧的束缚,策马疾驰而去。他往后看过,似乎有人在追赶,手上还拿着什么。
背后的唐旭脑袋抵在他背上,手上用力愈抱愈紧,勒得他有些难受,回到自己另一处宅子,他抚着胸口给自己顺气。宅子里有人跑出来,上前扶着顾明夷下马。瞧着他身后的姑娘,本想先将她带下来,不想瞧见她背后一支箭,忍不住啊了一声。
直至此时,顾明夷才晓得身后的姑娘中了一箭。她的意识不大清醒,只死死抱住他的腰,他无法只能让人先去请大夫,自己掰开她的手,心翼翼地带她下马回房。
好在箭不深,也没伤及要害,大夫很快将箭取出来,替唐旭清理伤口包扎好。
大夫收拾东西,问道:“姑娘身上还有两道伤疤,老夫给你多留几瓶药,你记得自己抹上,可淡化疤痕。”
唐旭哑着嗓音谢过大夫,还不待她趴着歇会,有人坐在她床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