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问道:“何故皱着一张脸,能离开此处不开心吗?”
沈时摇摇头,面上露出些许担忧:“能离开自然是好事,只不过出去之后又能去哪,要做什么。若被人欺负了去,我也没能力欺负回去。还有,”她停顿一会,茫然道,“或许是错觉,我总感觉有点不安,像是有人挖了个坑,就等着我们往下跳。”
四周沉寂下来,气氛渐渐凝固起来,白泽自然考虑过这个问题,但谁也不晓得破阵时会出什么意外,他仅是做过些许准备,不算万无一失,最惨不过丢掉一条命。
他淡声道:“这种事别去多想,你还不如想想自己该如何修炼。”
沈时闷闷地点头,看向一排排书架间,忽然想起自己很久之前瞧见的一本书,她记不太清自己把书扔哪了,只好跑到书架间慢吞吞找起来。待她找到那本书时已是一个时辰后了,她抱着书跑出来,瞧见白泽躺在软榻上打盹。
她凑近些,正琢磨着要不要把人叫醒,却见白泽睁开眼眸。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一下,随即落在她怀里的书上,他打了个哈欠,手掌撑在软榻上直起身。
“你想问什么?”
沈时坐到他身旁:“想问神君有没有见过这本书,晓不晓得是谁写的。”她把书递过去,指着封面上的花,“还有这朵花,我从未见过这样的花,神君见过吗?”
白泽盯着封面上的花,样式很奇特,十二片花瓣的花么……他似乎没见过,遂他道:“没见过,这里的书是很久之前留下来的,本君也不晓得它们是从何处来的。”
沈时略有些失落,她想了想,试探道:“那、我能把这本书带出去吗?”
“可以,但只能带这一样。”
罢,白泽再度躺下睡觉,大抵是破阵太费心力,他很快便睡着。沈时垫着脚轻声走到一旁的梨花椅前,她翻着书页细细看书上的内容,越看越觉得心生欢喜,她摩挲着书上画着的花,仿佛能感受到写书人作画时的心情。
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夜色渐深,窗边凉丝丝的,沈时透过窗户瞧见外头的月亮,再过不久便是月圆之夜。她忍不住长叹一口气,揉揉酸疼的脖子,将书放在桌上。看看被白泽占去大半的软榻,她歇下蹭软榻的心思,且不地方,她再和白泽睡一张软榻也不大好。
也罢,就在椅子上睡一夜好了。
白泽醒来便见到沈时手肘撑在桌上,眉头微皱睡得不安稳。他把人抱到软榻上,走到窗前将窗户阖上,瞥见桌上的书。他随手翻开看了几页,里头记载着许多不同花草植物,写得很详细。字迹瞧着有那么点眼熟,可他委实记不得了。
他把书合上归位,掌心化出罗盘推算着,直到边露出鱼肚白,他揉着胀痛的额角,撑不住想睡觉。推算本就是桩极为费力的事,他这一弄就是大半夜,若算出些什么倒是值得,可他还是一片混沌。
脑袋里晕乎乎的,他撑着走到软榻前,身子摇晃几下往前倒。沈时本来睡得好好的,被不知什么东西重重一压,一口气卡在胸口险些断气。她睁开眼睛瞧见白泽,急忙捏诀将他挪到软榻上,她坐在边沿抚着胸口给自己顺气,许久才缓过来。
休整数日,白泽恢复得差不多了,察觉到此处的灵气浓郁起来,他再度推算一番,终是找到最合适的时机。给几个人一一传过话,白泽坐在梨花椅上,手中的书一点也看不进去。
他生出几分紧张,手甚至不自觉地哆嗦几下。他深吸几口气缓和情绪,地面倏然震动起来,一个念头迅速地划过脑海。他偏头见沈时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伸手拽住她的手腕。
沈时察觉到一股大力袭来,将她和白泽拉扯到别的地方,她下意识地闭上眼睛。有人抱住她轻拍着她的背,她稍稍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白色的衣襟。
察觉到白泽松开手,她睁开眼睛往后退开些,白泽正琢磨着其他的事,没注意到她的举动。他环顾四周,意识到此处的山顶正是之前破火阵的地方,他站在阵眼处,灼热的气息席卷全身,灵力阵阵上涌。
白泽双手结印召出火团,其余四处亦有灵力涌现,灵力循环贯通。他能感觉到这里的结界在变弱,地面再度震动起来,他瞧见沈时身体渐渐消失,此时他身在阵法中没法把她拉住,他咬牙压下不安的情绪。
结界碎裂的瞬间,沈时的身体彻底从白泽眼前消失。他本想借机脱离阵法,不想阵眼不断吸收他的灵力,异变在一瞬间突发,他抬头望去,那里是在北方的水阵。
桑陌……竟然在最后给他捅刀子。
阵法是相互联通的,他被阵法困住,桑陌应当也会被困住。这算是拼着性命要咬他一口吗?
白泽撑着想办法脱离阵法,不料又有两处阵法异变,东方的木阵,还有土阵。木斐和杏林么,如今只剩他和空青撑着,若是空青撑不住,他这里也会被瞬间反噬。
也不晓得沈时被送往何处,但愿别再出什么幺蛾子。
——
沈时看着眼前的榕树,心里有点懵,上一回震动的时候,她也被送到这里来过。那是榕树里的人告诉她破阵的法子,让她在破阵那日站在此处,什么都不用做。
她不明白那人为何让她这么做,琢磨片刻,她察觉到胸口忽然发烫,伸手往里摸了摸。冰冷的触感从指间传来,她一愣,拿出来看见那个熟悉的圆盘。
圆盘散发出微弱的光,她拂过镜面,上头的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