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在很久之前的事了,沈时跟着师父下山。早在下山之前师父就告诫过她,凡人之中有好有坏,有心存善念知恩图报之人,亦有贪得无厌忘恩负义之人。师父让她跟着别乱跑,可她不心被人流挤出去,连师父的衣角也没抓住。
走了好一会才见着许多人堵在前面,她急着去找师父,也没留意周围的变动。待她挤出去,瞧见一脸严肃的师父,还没来得及张口喊便被人扯住衣襟拉出来,一把刀抵在她的脖子上。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阵仗,只听拿刀的人恶声道:“你不是想修炼成仙么,恶毒如斯连救一个人都不愿意。你今日不救人我就杀了这个孩子抵命,让你就此结下恶果!”
师父皱着眉,沈时瞧得出来师父快要动怒了,她咽了咽口水。果不其然,师父沉声道:“动手。”
沈时手疾眼快地捏住那饶手腕骨,手上使劲,那人吃痛松开手,刀子哐当落地。沈时迅速跑到师父背后多起来,她不懂那人为何要恶狠狠地盯着她和师父,直觉得那不是个好人。
“我过,想救她的命就拿你自己的半条命来换,难不成还要我折寿来救她换你一句谢谢?你可别是个傻子吧。”师父冷笑一声,“修道之人行善,可不都是烂好人,谁想当这个烂好人谁当去,我可不想当。你自己造的孽,与我无关。”
罢,师父拉着她快步离去。
等回到山上,沈时才听师父提起那个人,自己害了心爱的姑娘半条命,听师父有办法便一直缠着师父救人。师父告诉他一命换一命,可那人却不愿意,什么都不愿意给,只想着让师父出力。得知修道之人忌讳因果,他几次三番拿别饶命来威胁师父,要给师父结恶果。
师父摸着她的脑袋,道:“修道确是要行善修心,却不是什么人都要帮,救人是情分,不救是本分。有些逆之事本就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没必要为了不相干的人付出那么多。”
思绪渐渐回拢,沈时看着仍然沉默着的青年,转身就要走。冷不防听见青年犹豫的声音,似是极不情愿。
“等会,我可以帮你,这个……把它种在潭底中央的土壤中就好。”
沈时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着青年,见青年掌心一个绿色的光团。她想了想,将将往前走了一步,旁边一阵灼热的气息剧烈波动。她顿下脚步,下一瞬,白泽的身影忽然出现在她面前。
白泽走到沈时身前,抬手敲了敲她的脑门,转身将她护在身后。沈时不晓得白泽为何突然出现,但多一个人也是好事,瞥见青年握住光团作势要把东西收回去,她急忙拉了拉白泽的衣袖。
“他手里有可以破阵的东西。”
话音刚落,白泽身形一移,手中长剑指向青年的胸口。青年满脸错愕,双手紧紧握拳身体不自觉地绷紧,眼前的人来势汹汹看着很危险。
白泽道:“把东西交出来。”
青年犹豫一会,长剑又往前推进几分。他垂眸几番思量,把光团交到白泽手上,拱手行礼:“恭祝二位早日破阵。”
四周空间逐渐碎裂,沈时看见青年面上的笑容,眼皮一跳,没由来地觉得不安。她拽紧白泽的衣袖,直到回到寒潭上还没松开,破阵当真是这么容易的事么,只要到寒潭下放个东西就好了?
脚下坚冰仍未化去,踩在上头凉飕飕的。沈时哆嗦一下回过神,她低头瞧见底下透明一片,深处有个黑乎乎的东西。她登时被吓到了,跳起来挂在白泽身上。
白泽身子踉跄几下勉强稳住,他胸口被狠狠撞了下,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果然这熊孩子头铁得很。他揪住她的后襟,可怎么扯不下来,活脱脱一张狗皮膏药。
“下来。”
白泽语气不善,换做平时,沈时早就嗣乖乖听话下来,可此时她实在害怕。
她摇头,挂得更紧了些,怕得连哭腔都有了:“不要,我害怕,下面、下面有鬼。”
白泽觉得自己脑仁又疼起来了,他一手托着沈时,让自己的脖子缓一缓。偏头瞧见脚底冰层忽而透明,他眉头微皱,凝眸看着潭底的黑影,样子有点熟悉。
让看清还得破开水面沉下去。
他记得乾坤袋里应该是有避水珠的,只是眼下怕是不好拿,他抬手轻拍着沈时的背,安抚道:“没事,有本君在不会出什么事的,有事本君也会护着你。”
沈时闷闷道:“当真?”
“当真。”
沈时缓了缓情绪,有些羞赧地松开手。白泽将她抱到地上,旋即在乾坤袋里摸索一阵子,取出避水珠放进锦囊内。他不大放心,又在锦囊上施了术。
他蹲下身将锦囊戴在沈时塞进衣襟里,道:“好生保管,弄丢了就拿你这只吉祥物祭。”
沈时脖颈一紧,急忙点点头。白泽牵着沈时的手,另一只手化出一柄长剑,他握住剑柄,剑尖朝下用力钉入寒冰之郑长剑上冒出火焰,冰层绽开好几条裂缝,向远处蜿蜒。
脚下的地面震动起来,沈时心里咯噔一下,直觉得有些不妙。她下意识地握紧白泽的手,害怕自己再度坠入水中出不来。
白泽瞥了沈时一眼,轻声道:“别怕。”
难得见到这般温柔的白泽,沈时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他是被鬼附身了,她眨眨眼,垂眸低低嗯了一声。
脚下寒冰碎裂,失重感骤然传来,沈时心脏几乎提到嗓子眼,阵阵暖流从掌心传进身体里。她渐渐平缓下来,闭上眼睛不去看,待双脚触及地面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