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说曼珠沙华是天界之花,开在西方极乐界的,地藏菩萨有没想打会在幽冥司看见它,他算出赤华终有一日会离开极乐界,若真到那天,来幽冥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赤华就此一直呆在幽冥司的彼岸花丛里,她很少现出人形,是以没有人晓得这里藏着一朵曾生在佛门的花。有人的魂魄走过彼岸花丛,她就能看到那人的记忆,凡人的记忆看多了也就那样,可用来打发时间也还不错。
若是没有动离开幽冥司的念头,或许她能就这样平安的度过漫长岁月。
赤华长叹口气,忽然笑出声:“唉,其实也没什么若是,幽冥司的阴气重浊气多,我起先不怎么习惯,后来待久了才习惯的。我也想去过去找地藏菩萨,可惜没留得成。”
沈时好奇道:“为何?你若想留,菩萨肯定会留你的。”
赤华伸手摸摸沈时的脑袋,眸中露出点怀念:“我有时候真羡慕你这样的孩子,有人愿意护着你,教导你一切。”心中杂念却能留一方净土,守得住自己的心。她的手抚上沈时的脸颊,声音极轻,“你晓得那些黑气是从哪里来的么?”
沈时诚实地答了句不知,赤华说,那是杂念和yù_wàng贪婪所化的邪气,是魔尊留下的东西,亦是当年一众神仙结的果。
纯净剔透的玲珑心极为可贵,心生欲念乃常事,神仙也不例外。能压制自己的yù_wàng杂念,方能成大道,而非轻易将它们舍去。魔尊是众神的欲念所化的心魔,晓得众神埋藏心底的秘辛,身上所化的黑气能操控人心亦能让人饱尝痛苦。
赤华勾起唇角,脸上带着几分轻蔑:“我却觉得魔尊不过是承载那些欲念和黑气的媒介,就我一样。”她捏捏沈时的脸,随即松开手往前走,“仅靠天地灵气是无法彻底将那些黑气净化的,后来他们就想出法子,借由纯洁的灵物当媒介承载和封印那些黑气,沧海桑田,斗转星移,终有一日能将所有的黑气净化。”
“晓得什么样的灵物才最合适当媒介么?拥有能焚烧一切的火焰的灵物,譬如朱雀、金乌和凤凰,拥有能驱邪的灵植,譬如桃树。拥有能斩断业障引导亡魂的灵植,譬如彼岸花。”她缓缓道,“还有一种,天生能净化邪祟,受到诸方神明守护长大,并被赠与灵火的灵物。”
赤华看着远处的轮回台,手中化出红绸,她足尖点地身子迅速往前。沈时呆愣愣地看着她,一时间忘了做出反应。她觉得赤华所说的最后一种暗指的是她,之前赤华说不要用那个献祭的阵法,她心中有些疑惑,如今想来,若她真是最后一种灵植就说得通了。
沈时匆忙跟上去,却见赤华和笑着冲她摆摆手,转身一头跳进轮回道。四周阴风躁动起来,丝丝黑气从轮回道里冒出来,沈时心里咯噔一下,脑袋里混乱起来。
过一会,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从铃铛里取出湘妃笛,她努力回想着那时的曲调。笛声一点点传出来,她觉得比上回在寺庙前吹得好听多了,看来还是又进步的。心慢慢冷静下来,她能感觉到曲调一点点在成型。
“别吹了,姑娘,快住嘴。”
乍听到赤华的声音,沈时一懵倒是真停下来,赤华沉声道:“你晓得自己吹得有多难听么?”
沈时一脸莫名:“我觉得吹得还行啊,至少有声音,还比上回吹得好多了。”
赤华看着她,见她不似在说谎,长叹口气道:“把笛子给我吧。”
沈时乖巧地递上笛子,赤华拿起笛子凑到嘴边一吹气,笛声悠悠飘荡开来。有过对比,沈时才发觉自己吹得笛子有多难听,她琢磨着兴许能让赤华教她吹笛子。
许久,轮回道里的黑气一点点凝结成团钻土赤华的身体。她脸色发白,额上冒出点点汗珠,她抬手捏着衣袖一揩,将笛子递还给沈时,转头看向君子迁。
她笑道:“司主,做神仙不能言而无信,对不对?”
君子迁皱着眉点头,沉声道:“你先回去休息几日,本君答应过你的事不会食言。”
说罢,他拉着孟孟缓步离去。孟孟悄悄冲沈时眨眨眼睛,与她密音入耳,让她过会回屋子里。
待两人离开,赤华才撑不住跌坐在地上,她看向沈时,轻笑道:“你这样子,是有什么想问的么?先问吧,等我休息好有兴致就告诉你,不过别再问我过去的事。”
沈时想了想道:“那等你休息好我再来问你吧,恰好我还有些事没解决,在此处拖了好几日,怕是外面早就要翻天了。嗳呀,还有一桩事,你以后能不能教我吹笛子?”
赤华点点头爽快地应下,本就不是什么难事,她就当打发时间。沈时扶着她到彼岸花丛,赤华低声与她叮嘱让她小心些,随后身影消失在花丛里。她转而走向不远处的宅子,身后渐渐显露出赤华的身影,低低一声叹息后又消失了。
屋子里,孟孟捧着一个木匣子,说是给她的礼物,让她回去后再打开。沈时点点头,孟孟将她送去出,转身见到赤华愣了愣,随即笑着侧身让她。那条路一边通往凡间,另一边通往地藏菩萨处,这么些年,她终是要再去见见故人了。
孟孟收回目光,转身瞧见君子迁,勾起唇角道:“走吧,该回去了。”
沈时回到凡间,觉得有些不对劲,可她又说不上来是哪不对。街上的铺子还开着,人来人往热闹得很,一切看着正常。她匆忙回到山上,却见土地庙里一层厚厚的灰,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