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有摆脱纠缠的法子,沈时心里忍不住欢呼,终于能不被杜芜荑烦着,往后在外行走也方便很多。说来这事也怪她,从前跟着师父是没学过这样的术法,后来又疏于修炼,她所会的术法,其实掰着手指头都能数过来。
想起铃铛里的床,沈时往四周扫视一圈道:“我带了两张床回来,你看要不收拾收拾,暂时先放在屋子里。”
撤去几个柜子和一些杂物,屋子里空出些地方,沈时把床拿出来,大小倒是恰好。她取出被子往床上各丢了一叠,这阵子暂且先挤一间屋子,等谛听痊愈,她就能有自己的屋子了。
她细细一想,觉得还是得放两个屏风。虽说谛听是佛门的六根清净,君九又有自己的梦中情人,大白脾气暴躁谁敢过来它就咬伤去,可她一个姑娘家,还是觉得很别扭。也罢,就布下结界安心些。
心下安定,沈时又摸出两个油纸包,一个给大白喂食,一个自己吃。她本想给谛听吃一个,但佛门中人应当是只茹素不吃肉的,谛听也是佛门的,不能害他破戒。
烧鸡的香味飘来,谛听偏头看着沈时,见她回了抹微笑,没有半点分食的意思。他咽了咽口水,厚着脸皮道:“沈姑娘……”见沈时看过来,突然觉得不大好意思,但香味压过那么丁点尴尬,他续道,“我伤得有点重……”
他没说下去,沈时明悟,解释道:“方才回来得急,我忘了给你买药,等明日出去就给你待。”她见谛听欲言又止,目光落在她手里的鸡腿上,她善解人意道,“受了伤油腻的东西不能吃,哦,你们佛门中人是不能吃肉的。等明日我给你带点素汤和糕点回来。”
……都是误会。
谛听一本正经道:“谁说佛门中人不得吃肉的?惩戒僧就能吃肉,只要心中有佛,吃点肉也没什么。何况,我不算是佛门中人。”
沈时明白过来,说这么多,谛听就是想吃烧鸡。她摸出最后一个油纸包递到谛听面前道:“知恩图报,等你的伤好了记得付给我钱。我可穷了。”
谛听小声问道:“白泽没给你钱吗?”
沉默片刻,沈时反问道:“白泽有钱吗?”
谛听的目光越过她落在大白身上,他低笑一声扯下鸡腿堵住嘴。沈时本就不想多探讨这个问题,便安安静静地坐在圆凳上吃着烧鸡,倒是君九有些好奇地凑上来问了一句。
单看白泽的样貌和气度,君九觉得那是得花力气培养起来的,而且白泽也不像是缺钱的人。或许没有金山银山,但至少吃穿不愁,作为神兽,祖上多少会留点财产的。
沈时撕下一块肉边逗弄大白,边认真地考虑着这个问题。她曾在幻境中见过白泽的父母,他母亲占山为王,不愁吃不愁喝,但金银珠宝是很少的。至于他爹,受制于人大约也是没钱的,这样算来,白泽真的很穷了。
她入神地想着,冷不防被大白舔到手指卷走鸡肉,她伸手在大白的脑袋上蹭着,借机揩掉手指上的口水:“白泽说他很穷,没钱。我现下也觉得他其实很穷,譬如说,他从来没给我买过烧鸡,我也没见过他有多少换洗的衣物,他一年四季都是穿同一套衣服。”她认真道,“你觉得他有钱,只是个错觉,不过他以前确实有可能是被人好生养着的,但后来确实是没钱的。”
谛听喉间一哽,不由感慨,果然是不知者无畏,敢当着正主的面说这样的话。不过,白泽倒是忍得住,还能摇着尾巴欢快地同沈时要烧鸡吃。莫非是碍着和沈时动气会没吃的?但白泽似乎不是那么没骨气的人,大抵是他有气度才不和沈时计较。
歇息一晚上,君九如约教沈时易容变音的术法。半晌,他捏着茶杯睨着沈时,被气得想摔杯子。他就没见过这么蠢的,教过这么多遍连点门道都没摸出来,亏得她能历劫成仙,上天怕是给她放了一天河的水。
沈时自然看得出来君九在生气,这种神情她被空青压着读书习字时见过,不信邪又试了一遍,捏诀到一半大白忽然汪呜一声。她一分神,耳畔听到嘭的一声。她看着和自己等高的大白,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
“汪——”
脱口而出的声音让沈时一下愣住,她疑惑道:“怎么回事汪?”
嗯?
沈时低头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毛茸茸的爪子,她抬起爪子,大白亦伸出爪子肉垫触碰到她的肉垫。它摇着尾巴在她颈间蹭蹭,伸出舌头刺啦一舔,像是将她当成同类。
君九抚额叹息:“你怎么把自己变成狗了?我好像没教你变成狗吧。”他抿了口茶压压惊,道,“口诀我已经教过你,也给你做过这么多示范,你自己琢磨着变回来,我先歇会。”
沈时试了很多遍,可还是变不回来,她趴在地上,脑袋有气无力地贴在地上,两眼半阖着心情差到极致。大白还毫无所觉地凑上来,沈时一生气,吼了它一声,音调高得都有些破音了。
“汪!”
她忽然直起身子,恶狠狠道:“走开汪,我要静静,敢跟上来就咬你汪!”
等沈时跑出去,谛听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君九干咳两声,道了句我去看看便跟着跑出去。等人都走了,谛听随手布下一道结界,道:“你动的手?”
华光闪过,大白化作小少年的模样,面无表情道:“我像是那样的人么,是她自己蠢何故要来怪我。”
谛听看着他这副模样,啧一声感慨道:“是与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