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错觉,掌心触及的冰冷镜面一点点温暖起来。沈时见镜中的少女抬起另一只手,她的手穿过镜面抚上她的脸,带着点水汽却很暖和。沈时疑惑地看着她,心里有种很奇妙的感觉。
若和过去的自己相遇,你猜过去的自己会什么?
沈时听到她嗓音含笑道:“软软的,暖暖的,你和我不一样。”沈时不明白她的意思,却听她续道,“我也没想到会这般意外地见到你,不用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害怕倒是没有,不过是些惊奇。沈时问道:“过去到底怎么了,为何会有残存的意识?”
少女摩挲着她的脸,轻声道:“我也记不大清,只记得被人推下山崖,记忆早就残缺不全。我很快就会消融在你的神识里,届时你应当就能记些事。如今你可回到明镜里了?”
头一回听到明镜二字,沈时很是疑惑,她不晓得那是什么地方,记忆里没有也未曾从树上看见过。少女忽而笑着将话题一拨:“可有见过五味子?就是个抱着画卷的姑娘,地间只她一位神仙是抱着画卷的。”
沈时嗯了一声见过几回,她初见五味子就觉得有些熟悉,本能地觉得她不会伤害自己。想来,五味子是与过去的自己认识,难怪会有熟悉感,还得她诸多提点。
少女的手缓缓上移贴在她额间,沈时下意识地闭上眼睛,耳畔是少女温柔的声音:“记住,额间的印记不要被任何人看见,若是它出现就用术法将它隐去。”
罢,少女收回手,镜面晃动起来。沈时忍不住问道:“以前的我是神仙么,原形是什么?”
镜面上模糊不清,传来少女的一句你猜啊,四周瞬间重归沉静。沈时把手放下,长叹了口气,到嘴边的话被她咽回肚子,好歹是过去的自己,骂她就相当于在骂自己不是么。
四周景象化作碎片点点崩落,沈时闭上眼睛,缓了会才睁开眼睛。脑袋里仍有点晕,她索性继续躺着,想起在梦里见到的自己,她抬手抚在自己胸口。直到此时她仍觉得有些惊奇,那是梦却也是真实的,她的身体里残存着过去的自己的意识,梦境相连才得以相见。
沈时站起身往外走,上又下起雪,她搓搓手呼出口气,白雾迅速消失在空郑她抬脚往外走,想起门没关就转过身,却见大白蹲坐在门口。她朝大白招招手,大白起身跳过门槛,她请悄悄把门合上,带着大白隐去身形回到山头。
凡间亦在下着雪,沈时琢磨着去镇子上买把伞,再买些御寒的衣物。成衣铺里暖融融的,老板娘裹得严实手里还捧着个手炉,见有人进来抬头面上三分笑。
老板娘朗声道:“姑娘要买什么样的衣服?”
沈时瞧见斗篷便走过去伸手摸了把,挺厚实的布料也不错,她挑了两件想起躺在床上病恹恹的君九,道:“可有男子穿得厚实些的外袍?”见老板娘露出了然的神情,她笑着解释道,“家兄前阵子熬夜读书染上风寒,我寻思着给他买些厚实的衣裳。”
闻言,老板娘起身带她进屋,沈时亦给君九挑了件外袍和斗篷。她抱着衣服本想再买把伞,但觉得有些重便想着先放回铃铛里,被被人瞧见,她特意进谢家才动手。
稍作收拾,她往外头走,顺手买了把伞挡住雪。她本想绕到寺庙去看看,不想瞧见杜衡被一个姑娘家拉住,因着好奇她放慢脚步多看几眼。姑娘眉眼间和杜衡有几分相似,她想起他先前的阿姐,大抵这便是他口中的阿姐。
她寻思着这是他们的家事便没打算多听,只往前走与他们错过。不想杜衡忽然伸手想拉住她,沈时反应快,一个踏步旋身躲开。她皱了下眉,对杜衡的不喜又增添几分。大白呲牙凶狠地瞪着杜衡,只要杜衡再动一下手,它就要扑上去咬他。
杜衡木着一张脸,道:“姑娘慢步,贫道并无恶意。”
沈时撇撇嘴:“没有恶意最好,道长自便,我还有事就先行一步。”见杜衡拦住她,她嗤笑一声,“道长,我赶时间,没空陪道长胡闹。”
见杜衡还是不让开,她朝大白使了个眼色,收好伞转身就跑,大白撒腿跟着她狂奔。
杜衡愣住,随即捏诀想定住沈时的身形,不想术法失效。他咬牙又追上去捏诀定住大白的身体,大白当即顿住脚步。他借机靠近,却见不想一道风刃袭来,他急忙收回手,抬眸见沈时蹲下身替大白解开术法。
她把大白抱起来,一手托着它一手给它顺毛,面上不见半点笑意:“道长这是什么意思?几次三番对我动手还能叫做是并无恶意,是道长神志不清,还是从就脑子被撞坏了?”
大白的身体传来阵阵暖意,让她稍稍平复些怒气。因着杜衡是凡人,也没做太过分的事,是以她便是生气也没多计较更没动手伤他。可这回他冲着大白动手,还想拿大白来威胁她,这就过分了。
杜衡抿着唇,好一会才语气僵硬地道歉:“对不住,是贫道心急冒犯姑娘。可贫道是有事才喊住姑娘的,并非有意要伤害姑娘,只需姑娘和我们寺庙和……元平的事即可。”
沈时冷声道:“道长想晓得,可以问镇子上其他的人,自己有腿进去看看便是,何必再三来为难我。”
罢,她转身就走。杜衡本想拉住她,未承想被自己的阿姐拦住。
阿姐摇头叹息道:“阿衡不可冲动,既然她不愿意就别强迫她。临行前娘亲不是提醒过你,出门在外不可冲动,更不能随便动